阙野王勒住他的脖颈,却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真听话。”
楚致面色苍白,怔怔地任他施为。随后阙野王解下他面上缠着的绷带——他额上有鲜红如血的印记,那竟然不是和旁人一般的五瓣梅花,而是重瓣梅花!还有一处刀痕,从他的额上蔓延到眼上,尤带着尚未愈合的印痕。
而阙野王手上已是转着一把小刀,在一片残缺的花瓣边缘又抹上一道,叫那残缺的花瓣接近与整片。
“第十一次逃跑,”阙野王的叹息轻微如同情人的耳语,“虽然舍不得……但总得给你点教训,懂吗?”
楚致竟然好像感觉不到痛,茫然地点头。
血迹顺着刀口落下来,那双眼睛依然是黑色的宝石一般,失去了绷带的遮挡,那个少年的面容精致得如同人偶。
第130章少年的滑铁卢
那是一片看不到边的黑暗。
当他的能力被封印,戴上枷锁之后,就被蒙着眼睛拖到了一个地方。
他大约记得是从外边的土地,然后再被带到一个什么建筑之中,然后是水底,再被带到牢房。
他的皮肉因为粗暴的拖行而磨破,又混入了砂尘,硌得生疼。被水一泡,就连穆星河这样的身体都觉得有些难以忍耐。
但他说不出话来,他口中被塞了东西,异常狼狈。
穆星河被关进牢房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越发寒冷。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足都被拴着,被吊在墙上,锁链丁丁当当地响。
等这一切都处理完的时候,他才看到一线光明。
那是一个阴暗而逼仄,连个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室内除了捆住他的铁链没有半点东西。
而一个青年男子站在他的身前,准备转过身去,是要离开的模样。
穆星河疯狂晃动双手,铁链撞着墙壁当当地响,那人却是理都不理,径直离去。
他关上门——穆星河从那声音可以推断出那是一道相当沉重的铁门,穆星河看到的所有光线都伴着铁门的关闭而远去,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他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比夜色更深,比梦魇更重。好似昏迷。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和混着沙石的伤处,持续的不适和一阵一阵的疼,令他明白这并不是什么梦境。
他确实已经是因为一着不慎而身陷囹圄。
他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光线,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区别,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好似感觉都被剥夺——只剩下疼痛在提醒他他还活着。
因为身体上的感觉实在难受得叫他无法忽略,他竟然没有余力去想别的。
等到他终于将注意力从他的身体不适中移开的时候,他的衣衫几乎都要被自己的体温给烘干。在这逝去的时光里,他只做了一件事——把嘴里的阻碍物弄出来。
他们给了他一个如此规格的牢狱,却低估了他无聊的程度,没有用点穴之类的法子制住穆星河。至少在穆星河还是个觉得修真只是YY的人的时候,没半点超自然力量的时候,就已经胡思乱想过自己若是被制住了不能说话呼救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他这样杞人忧天一般的思考人生导致的结果是他自己用了很多方法堵住自己的嘴,然后一一尝试破解。
今日他遇到的境况虽然比他当初那些预想的要狼狈一些,但因为先前的经验还在,他花费了些力气,终究把那阻碍物弄了出来。
他能发声之后,他盯着那一片漆黑,怔怔出了一会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句脏话——
“妈的。”
穆星河原以为很快会有人来讯问他,否则大费周章带他到这里毫无意义。
然而他花费了好一阵子解下阻碍他发声的东西,又发了一会怔,外边依然毫无动静。
穆星河的眼睛在黑暗中捕捉不到任何东西,他思考了片刻,决定疯狂大喊。
他呜呜啊啊啊地喊了一阵子,没有反应。
无人搭理,穆星河开始感到无聊,喊起了诸如“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三年超英,五年赶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之类的口号,依然没有人理他。
穆星河思索了一会,又开始大声讲什么他在地底世界的英勇事迹,包括胡编乱造那地底那些来自远古的力量和他获得了力量的过程,结果依然没有半点回声。
穆星河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旦停止了说话,四周便又陷入一阵凝固一般的死寂之中,连他呼吸的声音都不可听闻。
他的视线也找不到落点,都是一片漆黑,就好似他陷在昏迷或者梦魇的牢笼之中,即便自己竭尽全力都逃不出这一片黑暗,便连仅剩的思维都显得无用甚至成了负累——这些无用的想法只能给人带来精神负担,还不如一睡了之。
大约只有手脚被扣在铐锁之中的不适感能提醒他真的存在。
甚至穆星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牢狱之中没有光线,根本没办法判断日升日落,而牢狱里边的温度也一直都是黏黏腻腻的湿冷,也没有办法借由温度变化来感受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