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的反应也并不令明楼意外,他轻吻了一下怀中人的眉心,迟疑了一下方才解释道,“我心里始终不太踏实,党内的各派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这一动,恐怕很快就要发生些什么了。”明楼虽然这样说,但恐怕是为了宽明诚的心,对于即将发生的,他似乎已经有了预想。
明诚挣扎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
明楼却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温柔的劝导堵住了明诚的话语,“你先去,在巴黎安排好接应我,我才好过去。”
如果旋涡一定要吞噬什么,总要有一个人是安全的,另一个人才有一线生机。这是他和明楼早就达成的共识。
明诚的身子紧绷,沉默地抿着唇线,他不愿意做安全的那一个,但眼下的形势,让明楼走出这个旋涡的几率又实在是微乎其微。
“就让我做那个等着被救的人吧,我会活着等你来救我的。”
明楼灼热的呼吸洒在明诚耳畔,明诚仿若被烫伤一般地侧过了头去,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但却不再试图反抗什么了。只是他微红的眼角似乎仍在说着,这并非我本心,但确是最好的安排了。
明诚于北撤途中消失,自然会惹得一些人急红了眼,质问明楼明诚的下落。
明楼仍是一派悠哉,反问道,“他走,自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我还在这儿呢,你急什么。”
明诚是明楼极其亲近之人,他们当然不想放过,但明诚的职位不高不低,有些尴尬,他直接听命于明楼和明楼的上线,而明楼的上线,那位先生,他们自是不敢去叨扰的。北撤又是秘密行动,不能搞出大动作来,他们派了几个人打探明诚的行踪,但都无功于返了。
明楼到达北平没几日,便听说潘先生失踪了。
他想到那日在上海饭店,与其说对酌,倒更像是自己在陪潘先生喝闷酒。潘先生喝了几杯之后就有了醉意,红着眼跟明楼说道,“凡是搞情报工作的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你我也一样。”
明楼握着高脚杯的手抖了一下,他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再开口仍是宽慰的话语。
潘先生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失踪了,上层却像不知道一般,明楼心里便清楚,他是被抓了。
明楼有预感,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不其然,半年多时间里,相继传来几个情报人员“失踪”的消息。明楼时常会感到心悸,头痛病也频繁发作,总觉得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明诚在巴黎一切顺利,明楼的假身份也快办好了,他还联系了与明楼相知相惜的老校长,由他引荐,明楼依然可以用新身份回校执教。
情报人员被捕的消息遭到高层封锁,是以明诚还不清楚明楼现在的处境,明楼只在信中隐晦地让明诚办一些事情,但没有明说,大抵是担心明诚会一时冲动。
而明诚也早已猜出了明楼的身边危机四伏,他数次在信中询问,但均被明楼避开不谈。
直到有一日,明诚彻底失去了明楼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