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得明楼的语气骤然恭敬了起来,这惹得他更好奇了。
过了一会儿,明楼挂上电话,吩咐明诚备车。
明诚走到衣柜前选出一套西装来,递给明楼,又回身继续给明楼挑领带,边问道,“要去哪儿?”
“上海饭店。”明楼答着话,脱下身上居家的毛衫,“潘先生来了。”
明诚点了点头,接过明楼手里的毛衫叠好。
这个潘先生,的确是个大人物。明楼会进入情报系统工作,便是潘先生引的路。
明诚知道这位先生,但并不相识。搞情报的人,都是神神秘秘的,鲜少会与清楚自己身份的人见面。这些年来也未见这位潘先生与明楼联系,现今却不知怎么的来了上海,邀明楼一叙。
这邀请自然是不包括明诚的。明诚便坐在车子里,等在饭店门前。
相叙的时间有点儿久,久到明诚都要觉得无聊了,才见明楼从饭店大门里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弯下身笑着敲了敲车窗。
明诚便也笑了起来,摇下车窗问道,“这位先生,您要搭车吗?”
明楼戴着皮手套的手掌扶在窗框上,手指轻轻敲打,无意识地勾引着明诚的目光,他稍稍歪了下脑袋,探头离得明诚更近了,说道,“那得看这车开往哪了。”
明诚略微起身猛然往前一倾,嘴唇差点贴上明楼的下颌,看起来像是一个亲吻,但他却只是伸手将车后门打开,就又缩回到驾驶座上。插在锁孔里的车钥匙被明诚一把拧转,车子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他向斜后方偏了偏头,示意明楼上车,笑着说道,“家。”
“刚好。”明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扬着嘴角说道,“志同道合。”
距离北撤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明公馆里却没有丝毫改变,但实际上,明诚早已将一切可能留下信息的东西销毁了。他们不能带任何东西走,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他们是在“撤离”,就好像平日里两人去参加一场舞会一样,区别只是,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曾经举办了诸多盛大宴会的明公馆,一时之间似乎显得有些落寞。
临行前一天,明楼看起来一切如旧,但明诚却总是觉得明楼似乎有什么极为忧心的事情,可他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问明楼,这更多的只是他自己的一种直觉罢了,因为对明楼太过了解,就好像心灵相通了一样。
直到当天夜里,明楼将明诚圈在怀中,方才缓缓地道出了他心中所思——“北撤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回巴黎。”
明诚此时已经迷迷糊糊地去见了周公,听到熟悉声音的他只是下意识地回抱住明楼蹭了蹭。这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似乎是于睡梦中感觉到了枕边人的不安。但明诚随即便彻底地清醒了,在他反应过来明楼话中的含义之后。他略微抬起头,不赞同地挑眉看向明楼。
毫无疑问,近日来令明楼忧心的便与此有关。
明楼不会轻易地送自己离开,一定是有什么是明楼明知道结果但却难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