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怜光满-分卷阅读10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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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2 / 2)

明诚说:“我操心有用吧。苗苗大了,我还想什么,顶多盼他多回来吃几餐饭。”

明伦把床让给两位长辈,自己打地铺。半夜里听见楼下吵嚷,原来是一群穿军装的学生在马路上晃荡招摇,唱语录歌、跳“忠”字舞,沸沸翻翻。明伦骂了一句,躺回凉席。明诚悄悄握住了明楼的手。两个人在黑暗里也能看见对方眼睛,听得见对方的密语。

睡吧,这世界总不会一直这样的。

明梁结婚的时候,明楼把那部给明诚发蒙的《史记》送了出去,嘱咐苗苗好好保管。扉页上手抄了几句西洋诗:

“我们仍有英雄之心的勇气/虽然被时间和命运耗损/但意志坚强/要斗争、要探索、要寻找/绝不屈服。”

第七章07

一九七九年,明楼和明诚得了平反,恢复一切名誉待遇。两人搬到临近淮海路的一幢小楼,横过几条马路就是明公馆。没有人提起曾经是此地主人的一家人,但他们还称呼它为“明家老屋”,如今成了水利局宿舍所在。雕花铁门拆掉了,白色大楼四面窗户都伸出晾衣杆,各色衣服在风中飘飘荡荡。原本的花坛全部铲除建了二层砖木小楼,有妇女端了洋盆在门前洗衣裳,狐疑地看着两个人:“啥事体啦,寻人吧?”

明楼停下来问女人:“从前这里这份人家,大嫂晓得吧?”女人不耐烦回答:“我哪里晓得?屋里死鬼说这大房子里从前住了大资本家,有现成家具住用,结果搬进来空空荡荡,蚂蚁也没留一个。”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表情变得警惕:“侬和这份人家啥关系啦,是不是来讨房子啦,问东问西做啥啦?”明诚低声问:“大哥,进去吧?”

明楼摇摇头,和明诚说声:“不用了。”走出马路回头一望,白楼破败,墙垣坍圮,无尽萧条景象。只有从前所种雁来红在墙根壁缝里兀自灿烂,层层累累不绝,是市井红尘中唯一亮色。

明楼看了一会儿,默然不语。后来提醒明诚:“改天齐瀛来家里,告诉他不要再往房管局打报告了,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书找回来才是真。”明诚应了,两个人慢慢沿马路走回小楼去。现在他们管那里叫“家”了。

齐瀛隔一天来了,明诚把明楼的意思说给他听。齐瀛不解:“明老师怎么又不要了?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哦,对了,从前那批家具是拉到上海体育大学仓库里了,我托托人看,是不是能拿回来。”明楼说:“都是好木头,长久不用也坏了,不找麻烦了。”又问:“书还寻得回来吗?”齐瀛说:“书是难寻回来了,只能靠所里经费再买。唉,现在买书也不易呀。”

明诚拿出两百块钱交给齐瀛,算作明楼赞助的书费。齐瀛起初不肯收。明楼说:“我这笔钱算是给所里的,百废待兴,没有资料怎么搞研究?”齐瀛这才仔细把钱藏进公文包内袋里,还坚持立了字据。

明诚留齐瀛吃饭,齐瀛推说所里还有事情,我回去看一看。明诚笑笑:“什么事情大中午要回去。阿莲今天带莱莱回来,一起吃吧。”齐瀛不言语,三磨两磨又把公文包放下,到阳台上打理他送过来的茶花。

十一点钟阿莲过来了,明莱进门就大爷爷小爷爷一通叫,满屋子乱窜。明诚开了一个糖水罐头给小孩,阿莲说爸爸你少给他吃这个吧,牙齿都龋光了。明诚说,难得来嘛,我和你伯伯都不吃的。齐瀛过来打了声招呼,阿莲笑笑,齐大哥也来了,正好,今天有小黄鱼,请你吃黄鱼煲。齐瀛挽起袖子,我来帮你剖鱼吧。

趁两人到厨房料理,明楼把小孩叫到身边,问他:“莱莱,齐伯伯是不是去你那里找过你姆妈呀?”明莱放下罐头,叼着勺子点了点头:“嗯,我姆妈下夜班他都去接的,我在楼上看见了。”明诚问:“莱莱,那你欢喜齐伯伯吗?”明莱说:“欢喜的呀。他教我骑自行车,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明诚又问:“爸爸和叶子姆妈最近有打电话来吧?”明莱说:“有的,打到姆妈厂里,我正好在,姆妈让我接了。”明梁和明诚互相看了一眼,明诚摸摸小孩头发:“慢点吃,好吃午饭了。”

下午三点钟明莱要去学围棋,阿莲收拾了家里要把小孩带走,齐瀛也站起来告辞。明诚叫齐瀛先带着小孩下楼推车子,阿莲留下来说几句话。阿莲在炉子上坐了一壶水,边擦手边问:“爸爸,有啥事体?”明诚让她坐下,说:“阿莲,你这么多年辛苦了。”阿莲笑笑:“爸爸怎么想起说这个?”明诚停顿片刻,说:“阿莲,你……不要光考虑莱莱和我们,自己的事情也要把握好。”阿莲听出意思了,还是笑笑:“我自己再讲吧。现在厂里忙,刚刚引进新机器,我其他事体都不想的。”

明诚看了眼明楼,明楼从沙发上站起来,递一只盒子给阿莲。阿莲打开看了,锃亮一只手表,上海牌。明楼说:“以前没有条件,这个手表是我和你阿诚爸爸送你的,你套着看时间方便。”阿莲不说话。明楼说:“好孩子,自己事情不要耽误了。你是有主见的,只要自己想清爽,我和你阿诚爸爸都支持你的。”阿莲红了眼眶,取出手表戴到自己腕上,忍住鼻酸应了一声:“伯伯,我晓得了。”

她走下楼,齐瀛牵着明莱在楼梯口等她。齐瀛见她双眼通红,慌慌张张问:“怎么了?是不是明老师不高兴?”阿莲摇头:“不是。他俩什么都知道的……要我自己拿主意。”伸出手给齐瀛看手上腕表。齐瀛松了一口气,不由傻笑:“是这样,是这样,我心落肚皮头了。”一把抱起明莱就跑:“莱莱,走,齐伯伯带你吃汽水去!”阿莲推了自行车追在后面:“吃完罐头还吃汽水,牙齿要甜落光了!”

过几年上海响应中央号召批判地引入西方经济学,主管经济工作的领导看了一圈无人可用,有人就想起赋闲在家的明楼来。明楼于是重新忙碌起来,返聘回研究所。时常有市委或者大学的车子停到小楼底下,等着请他去做讲座。明诚就装好一玻璃罐子开水,拿阿莲织的杯套套上嘱咐他带着。

在家的时候两个人除了聊聊天,就是各自坐桌子两边整理明楼这么些年攒下的小卡片。小卡片足有一整箱,明楼在楼梯间里摸空写成的。明楼活动活动手腕,抬头看见明诚还在奋笔疾书,阳光照进来,照得明诚灰白鬓角绒绒一层光。动乱里有一年几个毛头电工来整修研究所电路,总闸在楼梯间,几个人敲敲楼梯间的门不应就把锁撬开了,有个没轻没重的拿了箱子踮脚。等明楼回来就看见地上卡片散落如雪片,他站立半晌,弯下腰一一捡起来。那天晚上,十五支灯光下,两个人也这样头碰头一张张抄录过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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