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怜光满-分卷阅读3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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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 2)

明梁安慰她:“没事的,五十多岁年轻得很。张妈妈也五十三岁,你看她赞不赞?”张妈妈是乡下上来帮明家烧饭的老阿姨,腰身滚圆,四五层高的蒸屉搬来搬去不费力,一双天足房前灶后打转,见人不笑不开口。叶子慢慢止住了哭泣,有点接不上气,问:“那我妈妈爸爸呢,他们两个到爷叔那里去,怎么还不回来?”

叶子在明家住了快三个礼拜,每天也是学照上,饭照吃,觉照睡,好像一点也没想自己爸爸姆妈。但明梁知道她是想的,小孩子的心思大人看不透,他却在叶子身上看到了从前那个自己。明明时时害怕,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忍耐。他揩了揩叶子眼睛,扶她站起来,柔声说:“伯伯昨天打电话说谢叔叔和金阿姨就快回来了。等他回家来你自己问问他。”

叶子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乖顺地伸出手让明梁牵着。深紫天宇星子闪烁,路上灰扑扑,有老太太卖白兰花串,明梁拿角子换了两串绑在叶子手腕上。叶子很高兴,把刚才哭鼻子的丑事全然抛在脑后,一个劲儿把手腕举到鼻尖去嗅白兰花。明梁有些羡慕地看着她,她还那么小,快乐啊,悲伤啊,都是一阵一阵的,仿佛全凭她自己做主。她还没学过古文,不会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来形容刚才突如其来的悲哀;她还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她,好像第二天睁眼她就睡在妈妈身边一样。明梁悄悄祈祷:谢叔叔、金阿姨,你们快点回来吧。叶子不该伤心,她的眼泪太烫了。

到明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门口站岗的警卫员比明梁大不了多少,嘴唇上一圈青须。叶子每次都要跟他敬个礼,这是她从学校同学那里学来的玩法。街上到处都是解放军,小孩子们逮住一个冲上去恶作剧似的敬个礼,比比谁的胆量大。警卫员的脸有些发红,叶子咯咯笑。院子里有声音说:“又是哪个小捣蛋在搞鬼呀?”叶子惊喜地叫了一声,快步跑到明楼面前。

“明楼伯伯,你回来了!”叶子几天没见明楼,亲热地拉住他的手荡来荡去。明梁跟在她后面,跟明楼打了招呼。又看见倚在车旁的明诚,终于露出笑容,喊了一声爸爸。

明楼和明诚从二月份起就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埋头于整理各种文件案牍,汇总送到丹阳方面;四月份陈良辞了上海市长,两个人几乎就搬到办公室里去住,在家呆的时间少之又少。解放军接管上海到现在将近半月,两人更是一次都没回过家。解放第二天,上海变成了一片红旗的海洋。明梁带着叶子和张妈妈吃了一餐面条,那天晚上三个人把家里剩下的炮仗全放了。

明诚摸了摸明梁肩胛,说:“瘦了,高了。”明梁笑笑:“爸爸,才不见几天,长得没那么快。”明楼凑热闹:“是高了。苗苗长得快。”叶子问:“伯伯回来吃饭了吗?”明楼说没有,回来取个东西,马上走,叶子和苗苗哥哥吃。叶子低头不响。

明梁看了一眼自家伯伯。明楼会意:“叶子,你想爸爸妈妈了吧?”叶子点点头。明楼一笑:“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你爸爸昨天打了电话到我办公室,苗苗知道的。”明梁配合地点头,叶子霎时雨过天晴,嚷着要明楼留下来吃饭。明梁牵住她的手,叫她别闹。

明诚附在明梁耳边交代了几句,都是些注意安全,照顾好妹妹之类的话,还说明天会派辆车过来接送他俩上下课。明梁一一应了。

他这一年来拔节飞快,总是瘦,但下颌轮廓渐渐清晰,肩膀逐渐宽阔,很有些男子汉的样子了。吾家有子初长成,明诚伸出手掌按住儿子肩膀,语气里有叹息的尾音:“苗苗吃苦了,总没时间多陪陪你。”明梁心里一颤,几乎落下泪来,拼命忍住。最后也只摇了摇头。

屋子里自鸣钟报时。明楼说:“走吧。”明诚发动车子,等明楼后排坐定。明梁带着叶子站在台阶前挥手,在后视镜里变成昏黄路灯下越来越小两点。

车子拐上大同路,明诚一声不响。明楼说想苗苗吧,明诚说你不想啊。明楼笑笑,兹事体大,今天就不该回来看这两个小家伙动摇军心。明诚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开会前剩两个小时也要吵着跑家里一趟。明楼说,我是怕你不好开口给台阶下懂吧。明诚暗笑,是是是,那谢谢大哥。

车窗外零星灯火掠过。旧地换了新天,夜色却还是一样的夜色。明楼说:“老谢那边弄完了吗?”明诚回他:“弄完了。后天我去说一声应该能出来了,就是辛苦金老师陪他坐堂。”

谢苇杭是三青团出身,父亲做过交通部的干部,算是子承父业。四月南京被攻克之后,上海几个月来政界商界人心惶惶,能跑的跑,能躲的躲,十几根小黄鱼也换不来一张船票。谢苇杭有叔伯兄弟到了对岸,他是脚底没人家快,自己也没生出要走的决心,加上叶子太小,金燕双不愿背井离乡,两个人也就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五月底华东局对上海市政府各部门进行清查,谢苇杭一直被扣在办公大楼里,配合倒轧账。金燕双干脆请了长假,陪着丈夫一起接受审查。

上海解放了,明楼身份随之解禁,临危受命协助顾准要打赢这场经济的“淮海战役”。他和明诚穿着绿军装出现在谢苇杭面前时,谢家夫妻惊得说不出话来。明楼倒是开玩笑似的说:“我俩换了件衣裳,怎么老谢你就认不出来了?”

金燕双愣了半天才想起忘记请人坐下,但办公室方寸之地,更兼堆了许多材料账簿,哪里还有坐的地方。几个人就不尴不尬站着讲话。

明楼只说党的政策是宽容的,只要保证档案和财产完整移交,委员会非常欢迎原来各部门的干部在新政权领导下为人民服务。谢苇杭一直僵着,半晌才浊声说:“我是相信你们的。这几年中国人一直打中国人,我心里也烦,原来单位里怎么样我也晓得——那是烂到了骨头里,救不了了。”他抬头看明楼,接着说:“我冒昧再叫你一声明兄,咱们也是几年的交情,老谢是什么样子人,你清楚。沪宁那段铁路路基浇好了,枕木也运来了,一打仗又耽搁。老谢我不亲眼看着铁路铺好,死也死不爽快。”

金燕双碰碰他,瞎说什么死呀活的。

明楼却笑了,说:“我知道老谢就是这样脾气。我来之前和他们都打好了招呼,老谢这笔账查完,立刻恢复工作,我明楼用自己的这身军装作保。”

谢苇杭长出一口气,和明楼握手,才发现自己双手都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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