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奥索维的这种阵型排列却是非常成熟的机制。毫无疑问,只有真正经历过能量和魔力时代战争的人才能够拥有这种知识。
还好他是站在新人类这一边的,我们至少不需要担心他会在这里面掺杂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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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归还基地之后,阿纱嘉没什么问题,我反倒因为伤口的破裂而支持不住了。两个女孩陪着我在医疗所换绷带的时候,奥索维出现在了门口。
初邪只瞥了他一眼,而阿纱嘉却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她身为里奥雷特,会本能的对里林产生排斥感。
而初邪对奥索维的不信任感已经到了非常极端的状态。他先是背着女孩向燃墟妥协,然后又展示出了自己所隐藏在阴暗之中的晦涩动机,逼我和梅尔菲斯作战。虽然结局不算太坏,甚至有些可笑,但女孩已经对奥索维表现出了深恶痛绝的态度。
不过奥索维很自觉地没有和任何人搭话,他只是侧了一下身,让身后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是小龙雀。奥索维按照事先的约定,将龙雀还给了我们。
小女孩看上去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除了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外,我没有看到什么伤痕。
她在看到我以后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抱了抱她。这个时候的龙雀,看上去才真的像是一个小女孩。
“他是不是死了?”小龙雀努力抑制着哽咽,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抓着我肩膀的衣服。
“没有,他还活着,我发誓。”我说着一厢情愿的诺言。
“可是你说了不算!”小龙雀并不愿意轻易的接受我的安慰。
“或许吧,但是你应该这么相信。”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种话。能够带着毫不犹豫的坚定,对别人说着在此时此刻最“正确”的话,举手之间就可以给别人以力量。突然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成长了很多。
小龙雀用力擦着自己的眼泪,虽然脸上仍然带着伤痛,但情绪总归平静了下来。
“我想去找他。”小女孩压抑着哭腔对我说。
“你有这个能力么?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带我去找他不行么?”小女孩哀求道。
“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们为了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相互举剑,这并不是自私。是梅尔菲斯帮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执念,他逼我举剑,实则是为了让我真正的意识到应当如何前行。
为了我身边的人,为了我自己的未来,我必须要冲破一切,哪怕拦在我面前的是梅尔菲斯。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两个在决断之时为对方而退后的那一步,才更让我感慨万千。
现在面对小龙雀的恳求,我并没有动摇。这也要感谢梅尔菲斯,他让我明白,当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前行时,不需要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更不需要愧疚。
所以我拒绝了小龙雀。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她。如果她真的要去找梅尔菲斯,就必须自己启行,并在这之前变得强大起来。
“贪狼,我有话和你说。”奥索维站在门口发话。
我拉着小龙雀让她站在我身侧:“说。”
奥索维并没有开口,而是看着房间里面的其他人。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我进行了妥协,让初邪和阿纱嘉带着龙雀离开了这里。
奥索维随意的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了上去。我看到他面露疲态,那张年轻的脸上灰暗的色彩挥之不去。
“在你们眼里,我是那个最大的恶人。我之所以还能够站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因为你们还需要我。这个事实我很清楚,所以站在那里释放敌意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奥索维这样说着,似乎并不是想要嘲弄我。
“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作为人类,看到自己厌恶的东西终归还是忍不住要表达一下情绪。”我反击了一句。
奥索维笑了笑,“我也不是怪物。我也有讨厌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可是你知道么,在命运之流中,任何东西都会逝去。曾经的喜爱和厌恶,慢慢的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他说的东西是身为人类的我所无法体会的。或许我可以想象,强烈的爱憎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淡薄,这种感觉的确会让人无力。
我看了他很久才再次开口。
“你活了多久?”
“这个问题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成为了'战士',成为了时间之外的存在,就一直保持着这副面孔。当其他'战士'回归神都,慢慢衰老的时候,我却连衰老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我对奥索维在这里的东西感到十分疑惑。
“没错,只是闲聊而已。说到底,或许是想让你重新信任我一些吧。这对我,对你,都有好处。”
“为什么不去找初邪说这些?你和她……”
“你以为我欺骗她,利用她,是心安理得的行为么?”奥索维的语气里渗出了一丝丝的叹息,“像她那种热烈燃烧着的女人,肯承认我,那时候我久违的觉得很高兴。”
“可是你还是做了背叛她的事情。”
“是啊……和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相比……被别人憎恨又怎么样呢?失去一个朋友又怎么样呢?我们曾经为了强大而努力向你们人类靠拢,之后才发现,能够超脱你们的人性才更强大。”
“你也配称作初邪的朋友?”我轻蔑的说。
“朋友,同伴,你们自己所捏造的词汇而已。况且你也不要嘲笑我,我记得挽歌曾经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对她做的事情比我又如何?”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脏狠狠的撞击在胸口。
奥索维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想要攻击你。只是提起这件事,你应该能够明白,你和我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是一样的。我们不是为了背叛谁,而是为了自己的选择不得不那么做。”
他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就凭他几句话,我竟然没有办法再因为他对初邪的背叛而仇视他了。
“按照你们的定义,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现在仍然算是同伴。你们需要我,我同样需要你们的力量。初邪的情感要胜过她的理智,她恨我,所以会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你要劝服她,否则新人类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光面,这就是我想要提醒你的事情。”
“你想要初邪的反抗军,想要她们家族的财力,这些都已经得到了。我和初邪现在的力量,对你来说应该无足轻重。”
“你错了。初邪是我们之中魔力最强的,很多战略层面的法式是只有她才能使用的。而这些法式足以左右即将到来的战争的胜负。而你现在所拥有的支配力,在新人类之中无人能及。一个种族的命运,往往就是由少数几个成员所改变的,你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远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战争……影族已经军临城下了,我们能抵挡的住么?”
“他们暂时不会进攻,因为黑城毕竟是血族最后的领土。只要还有一个血族的成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就不能踏足一步,这是深渊的契约。”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也无法进行暗面穿越。”继续等下去的话,聚集的难民会越来越多,食物的产量很快就会跟不上需求。到了那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影族来宣告我们的命运了。
“所以我们必须和影族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凭什么打?他们的战兽可是数以百万计的……”
“我们要做的不是将它们全部消灭,我们只要杀掉其中的一个,就足以让他们给我们让开道路。”
“黑无……你认为他会从百万之众的魔兽之中走到我们面前来让我们杀么?”
我的担心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切不要说一族里奥雷特的王城领主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高级战士,只要对方不是硬拼,想以击杀为目标都需要三倍以上的同等级战斗力。在我还是佣兵的时期,十几个人追杀一个人还被对方逃掉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所以,我会给你们调动作物飞艇的权力。不是两艘,而是二十艘。”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你和初邪不仅仅要去救济难民。我需要你们去接应黄铜大陆和海蓝大陆的战斗力。”
我感到浑身一震:“你是说……”
“是的。破霜,赌徒保罗,燃墟……只要他们三个联手,我们就有希望。”
第五十章、各自的选择
暗面对很多人类而言是一片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但我想所有人都会承认,这里的黎明有着它独特的诱惑力。本来像是覆盖满了灰烬的天空,在黎明之时会在一角被染成火红色。那抹仿佛流淌着的血液的红色无声的燃烧着,会很快的入侵到上空每一个角落,代表着黑夜的离去。
这一夜我并没有入睡,因为当很多事情在脑子里面乱转的时候,保持清醒要比辗转反侧要多少轻松一些。当看到天空重新变成了灰红色的时候,我叫醒了床上沉沉睡着的小龙雀。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躺在她旁边的初邪也睁开了眼睛。
初邪的眼里都是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白天的时候她为了整备救援队忙了很多事情,晚上的睡眠质量也并不算好。
阿纱嘉和我一样没有入睡,里奥雷特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对人类这边的事情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当我试图帮初邪处理事情的时候,她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在我身后闲逛而已。
小龙雀很怕阿纱嘉,尽管阿纱嘉既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会去欺负她。我想大概是梅尔菲斯带着她在暗面旅行的时候,里奥雷特给她留下了很恐怖的印象。这种东西是我所无法改变的,不过阿纱嘉也并不会在乎一个小姑娘对自己的看法。
属于里奥雷特的时间十分漫长,如果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的话一定会觉得这种生活单调而沉闷。但里奥雷特并不会像人类一样感到无聊,在阿纱嘉闲着的时候,她似乎也一直在暗自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力量。
我准备了大家的早餐。餐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灰暗,当初邪和小龙雀的心情都不好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开启什么有趣的对话。
用餐完毕之后,我们带着组织好的守备人员回归了【神都】。除了初邪的几百名亲卫队的成员之外,奥索维在另一边还为我们准备了一支的部队。加上运作作物飞艇的工作后勤人员,我们的队伍的规模已经达到了近千人。
在飞艇停泊的广场入口,我看到了正等在那里的巴宰。他早已经把那个可笑的山羊胡子剃掉了,不过因为疏于打理,那家伙的下巴上仍然留着参差的胡茬。
巴宰曾经坐到过反抗军人事主管的位置,那是在内政方面仅次于奥索维的职位。但是在燃墟夺权之后,所有奥索维之下的反抗军高层管理人员全都被换血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期,但也是一个崭新的时期。在新人类之中初生的这个政权里面,单有管理才能是不够的,拥有足以自保的的战斗力量更加重要。二者兼备的人才相当珍贵,所以他们并没有因为原来的立场而被清洗掉。
初邪重新启用了他,让他帮忙负责协调救援队成员之间的内政工作。这对巴宰来说是驾轻就熟的工作,他当年运作的团队是数以万计的反抗军部队和前进据点人事任命,而现在我们只有几千人。
“都准备好了吗?”初邪没有将目光放在那一长列作物飞艇上,因为大家都知道,让这些飞艇动起来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让操作和保卫他们的人乖乖听话。
巴宰歪头看了一眼车队:“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向最大的那艘飞艇走了过去。
我看着飞艇最下层的舱门缓缓打开,门后的黑暗突然像气球一样在我眼中迅速膨胀了起来,笼罩住了我眼前的整个世界。
我听到了自己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然后失去了意识。
意识的断层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抓住了我,是苍缀的意识。
她强行把我的意识拉扯进了我们曾经一同共享过的空间。这种事情只发生过一次,是很久之前的沙洲之城。那时候她为了保护我,强行控制了我的身体,然后杀了很多人。
“苍缀?发生什么事了?”我将意识传递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眩晕和黑暗让我非常不爽。面临巨大挑战、正要启程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拉入了里奥雷特的意识交流空间,我的心情相当烦躁。
苍缀不安和歉意的情绪传了过来,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