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深侧眸盯着桌上那盒胃药,忽然之间就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就你操碎了心?就你慧眼如炬?就你能替人家作主?”张直树一边说话,又一边手贱地撕下了碎得面目全非的钢化膜,“其实他也跟你一样在努力,至于为了什么而努力,你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吧?”
路深愣怔良久,眼角几次三番地湿润,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将视线转移到窗外——郊外的天气质量从来都是上乘,仅凭肉眼就能看见繁星如许。
某个瞬间还以为自己手可摘星辰,心里所有迷雾都被这些微弱的光芒驱散开来。
当然,如果有人能带走身边这位一直叨逼叨的张直树就更好了。
“诶!阿深你快看!这膜还真管用啊!都裂成这样了里面的屏幕还是好的!”
“你瞧你这个林黛玉的手劲啊,连个手机都摔不烂,发的都是些没出息的脾气!”
“还有,我必须再郑重地道一次歉,就刚刚我说的那个……床伴的问题,我乱说的!用词不当!关键是我连你们上没上过床都不知道呢!”
……
【疾风在天台上呼啸,凌时刚从楼梯上冒出个头,头发便被吹变了形。
路深静静地站在边缘处,背对着他,瘦削的身影摇摇欲坠,凌时握紧了手里的枪,每一步都走得很慎重,却不知为何被吹出了迎风泪,不得不半眯着眼睛。
“去自首。”凌时走到适当的位置便停下了脚步,举起了手里的枪。
他已经无数次用枪口指着他,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有勇气扣动扳机。
路深没有回过身来,虚弱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像天外来音:“没机会了……”
凌时的食指在扳机上蓄力:“自首了还有重来的机会,不去就真的是没机会了。”
“小殊,你过来。”
凌时听见这个久违的昵称有些恍惚,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将枪揣回腰间,朝路深走了过去,直到他终于能看见路深那张苍白的脸,他愣住了。
全是血,殷红的、触目惊心的。
路深身前的白衬衣被染红了一大片,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呼吸已是游丝,在凌时靠近的一刻,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老师!”凌时匆忙将他扶住,“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路深一直望着他笑,笑得有气无力,凌时犹如被雷劈了,顿悟道:“是你……是你……那个从头到尾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线人是你?”
“怎么会……你不是操控整件事的人吗?你不是……”凌时几近哽咽,所有案情的细节都在脑海里绞成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