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来到了母亲的身旁。迟疑了片刻后,她贴过脸去,可母亲避开了。
椅子在地板上拖出一个尖锐的杂音,明楼看见她的嘴张合着,只有两个词。没有声音。
Miomama.
我的妈妈。
她向门外走去,所有人都看着她,可依然没人出声。
“孩子的父亲呢?还活着吗?”
罗德里格斯夫人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她停下脚步:“是的。还活着。”
“你没得到你的父亲的许可,也没在教堂登记,这会是个私生子。”
她看着母亲,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坚定地回答:“我不需要教堂。我不需要任何许可才能和另一个人相爱、共同生活。”
罗德里格斯夫人皱了皱眉:“下地狱去吧。”
她的声音立刻被餐桌上的祈祷声和划十字时手指擦过布料的声音盖住了。
拿撒勒人消失在黑夜里。
不速之客走后没多久,亚历杭德罗忽然扔下餐具,全无征兆地掩面失声痛哭,餐桌上终于结束了死寂,转而陷入一片新的混乱。这顿晚餐自然是不可能吃好的,好在谁也不至于饿,一家人还是赶上了主教堂的圣诞弥撒,明家三兄弟亦受邀参加,他们没有拒绝。
从教堂出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人们按传统点燃火炬,互相祝福,彻夜狂欢。亚历杭德罗的大哥持着火炬走在最前面,他自己则殿后。不同于嘻嘻笑闹的其他人家,这是一支沉默的队伍,目的地是家。
道晚安前罗德里格斯太太专程向明家三兄弟道了歉,明楼反而安慰了她,对她说,您的孩子一定会幡然醒悟,明白什么才是一个人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说完后,他看见她眼底的泪光。
那天晚上,明楼做了个梦。
这些年来他很少做梦,大概是因为一直睡得不熟。梦境一开始时,他甚至没反应这是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明镜挽着他,姐弟俩一起散步。可走着走着,他的姐姐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