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看明楼的神色,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玩笑,但也不是一个命令——明楼从不给他命令。
他想了想,应允了:“我答应你。大哥。”
“好孩子。”明楼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文章是无罪的。但是人会因为文章获罪。特别是在现在,你要学会好保护自己。任何时候,要想到保护自己。只有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将来才有机会去保护别人。”
“所以大哥,这是共产党……”这三个字被明诚说得非常含糊,“……写的?”
“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察觉到明楼看向他的充满告诫的目光,明诚收住了话端,又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是,它多美啊。”
明楼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你喜欢这篇文章?”
明诚点头:“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那种特有的嗓音在明楼的寝室里回荡开。有那么一个瞬间,明楼再听不见窗外的蝉鸣声了。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明楼接着背了下去。
“……大哥!”明诚的眼中闪过惊喜。
明楼看着这个站起来还没到自己肩头的年轻人,半晌后,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到此为止。不谈了。”
他说“不谈”,就很决然地转换了话题:“对了,你怎么来的?火车?”
明诚一下子又局促起来:“嗯。”
“那你和大姐说了没有?”
“……”
“告诉家里任何人没有?”
“……没……”回答低若蚊蚋。
明楼这下是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眼前一黑了。他重重叹气:“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南京来,你不怕大姐急疯是吧?”
明诚刚坐下,听明楼这么说又赶快站起来:“……我想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