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四月后的上海,每天都在死人。
不仅在上海,就是这大学校园里,明楼也隐隐约约听到有同学和老师消失的消息。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已经预示了一切。
“不止是白先生,还有苏先生,刘先生,他们还说,校工老徐也是赤匪……白先生死了,那苏先生他们,是不是……”
明诚抬起眼来,两行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了满脸。
窗外的蝉鸣声陡然间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明楼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都记不得上一次看到明诚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绝口不提生死,反去问他:“你觉得这几位先生,是好人吗?”
明诚点头。
“是良师吗?”
明诚又点点头。
“做学问可尽心吗?为人可敬吗?”
“嗯。”
明楼没有再问下去,拍了拍明诚的脸,为他拭去泪水,柔声说:“别忘了他们。如果你忘了他们,他们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明诚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发红的眼睛牢牢盯着明楼:“嗯……‘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你说什么?”
看见明楼的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明诚坐不住了,脸色发白地站起来,低声道歉:“大哥……对不起……你之前说过……书房里的书都可以看的。”
明楼没想到自己藏起来的抄本居然被明诚找到了,但看他这付样子,又不舍得发火:“你小子,亏你找得到。”
“我一书格一书格看过去的。”明诚很少见到明楼这样严厉的模样,还在解释,“我一开始以为是大哥你的字帖……”
“别说了。”明楼制止他,“阿诚,那我们来个君子之约吧?”
“嗯?”
“别告诉任何人你看过这个本子,无论是什么人,在你面前提起这上面的句子,你全当作没听过,没读过。你能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