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找到柳清歌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那时柳清歌正站在莲花湖边掷石子，说来奇怪，柳清歌一个大男人，江澄看他的背影孤零零地立在那片流丽的霞光里，心里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
他走过去，喊了一声他名字，柳清歌浑身一僵，慢慢回身看他，也低低地、轻轻地唤了一声：“江晚吟。”不知为何，柳清歌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
江澄不禁朝他走了一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清歌一愣，目光低垂，远处熹微的日光投射在微波荡漾的湖水上浮光跃金，湖里有游鱼数尾，他讷讷道：“……喂鱼。”
江澄“嗤”地笑出来，一扬下巴：“拿石头喂鱼？”
柳清歌抿了抿唇，脸有些微红，江澄斜乜着他：“你也不怕把我家好端端的鱼都喂成水行渊？”
柳清歌面露赧色，一本正经道：“果真如此，我赔给你就是了。”
江澄心里隐约有些好笑：“还要赔？继续这样赔下去，你这一辈子可就搭进来了。”
他自己犹未反应过来，带着撩拨意味的言语便脱口而出，江澄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低下了头，耳朵根有些泛红。
柳清歌别过脸，像是恍然未闻那个别有深意的“一辈子”，他斜倚在莲花湖长廊上的凭栏，目光悠远，道：“我来了云梦这样久，还未尝去过云梦山。”
江澄道：“那有何难，来日方长，你要想去，何时不能去？”
柳清歌摇头，恻然道：“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罢，你陪我去山里看看，可好？”
江澄闻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抬头细细地打量柳清歌，可惜什么都没瞧出来，柳清歌眸光流转，深深地望着他，江澄以往碰上他这样的眼神总要不自觉地避开，可此时，他却不想再躲了，江澄上前一步，低低地“嗯”了一声，答：“好啊。”
他再没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了。
第二十五章25
七月流火，晨起时天已经开始有些凉了。云梦山距云梦城还有几十里水路，柳清歌又不愿御剑，二人索性撑着一叶小舟从莲花湖慢慢泊。
时间尚早，远处岸边官道上车马稀松，湖面上一片暮霭沉沉，迎面有带着水汽的风吹来，裹挟着桂花的馥郁，隔岸有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山峦，半是青翠，半是灿黄，江澄站在船头，昨夜他睡得极好，此情此景更教他心头舒朗，他转头对柳清歌含笑道：“快要入秋了。”
柳清歌坐在船舱里头煮莲子茶，亦闻到了那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桂花香，再看江澄细眉舒展，心里有种难言的快乐和失落，他微微牵动唇角，怅然道：“这样快。”
江澄“嗯”了一声，道：“我救起你时是暮春，不知不觉，也有小半年了。”
柳清歌敛眉，扇子一下一下地扇动着那红泥小火炉，上有一赭色茶壶，是江家用旧了东西，他脸上有隐约的笑意：“……和你打的那一架，恍然发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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