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矛盾又甜蜜的心情下,日子转眼就到了年底。各种名目的圣诞轰趴宴会层出不穷,安夏受到了一些邀请,柏成业的更多。他向来能带安夏就带安夏的,安夏倒是对那些权贵集会有点忐忑。有一次即将出发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柏成业:“你带我去合适吗?我的意思是,这些场合去的人都挺有头有脸的。”
柏成业不可思议道:“我带你去就是长脸的呀。你这么迷人,肯定有很多人偷偷地羡慕我。”
只有需要联姻的家族才会选择高贵的伴侣。人有了钱有了权,贪图美貌是极其正常的事。模特怎么了,总统娶的也是模特。圈里娶明星娶模特的那么多,又不少他一个。柏家现在如日中天,他谈个恋爱有谁管得着。
安夏哑然,心里想,柏成业看他也许也是有滤镜的。
临近年底,应酬繁忙。柏成业是个工作狂,也是社交狂魔,一时间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仗着年轻身体好,他连日劳累,喝酒熬夜。光彩照人地结束了圣诞趴体,忽然一夜之间就病了。他平时身体强健,一病起来就很严重。安夏想在家照顾他,结果柏成业坚决地说:“不要耽误工作,我一点事也没有”,于是作罢。可这人好强得很,在家休养时不肯好好闲着。有一天安夏提早回家,发现柏总哑着嗓子在开视频会议,隔着网线统筹千军万马。说到激动处,柏成业一顿掏心窝子的猛咳嗽,安夏一下子心疼得不行。
安夏也不管柏成业说什么了,立刻就推了年前所有活动。柏成业说不要,他有护理人员照料,安夏就说他们可不敢拦着你工作。就这样,柏成业半推半就从了,两人搬去郊区的花园别墅养病。家里平时不住佣人—安夏发现了,柏成业其实不喜欢别人在家。总之一应家务,安夏都不假手于人。早饭通常吃粥,熬得晶莹的鸡丝粥端到床上,一口口吹凉了喂到嘴边。
柏成业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想想也没有别人在场,就想通了。最初的羞耻和别扭过后,他乐得一口口就着安夏的手吃。安夏喂小朋友也喂得很开心。喂完了他就去洗洗碗,切切水果,修修盆栽什么的。柏成业就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看着安夏在视线范围内转来转去。
“看开了,养病不能急,越急越好不了。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柏成业看着安夏的背影的背影感慨,“就我俩,一睁眼总能看见你。”
安夏在给果盘插水晶小叉子,随口说:“之前你还不让我来呢。果然还是我照顾你比较舒服吧?”他端着盘子走到柏成业身边,叉起一块火龙果送到柏成业嘴边:“来,张嘴。”
柏成业张口衔住火龙果,吃了:
“我们家,我说我父母,没有这个习惯。他们一个忙着工作,一个忙着玩,从小到大生病了只有保姆管我。我觉得你没有义务为了我牺牲工作嘛。”
“那我回去工作好不好呀?”安夏坐到柏成业的身边,半真半假地说。
柏成业伸手抱住安夏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笑骂道:“有没有道德了,居然敢抛弃我这个可怜的病人?”
安夏大笑,柏成业装乖示弱可真罕见。他轻轻拍着柏成业的背,哄宝宝一样哄他:“不怕不怕,我不走咯。”
生病让人心理脆弱。要不是对方这段时间气焰低了很多,他才不敢这么做呢。
柏成业怪难为情的,又拿安夏没办法。他是难得想抒情一把,却被安夏给逗没了。柏成业现在想起来,他小时候其实挺羡慕别人家的。生病了有人围着团团转,放学了家人亲自接。回家的时候家里总是亮着灯的,有个人给他嘘寒问暖。
柏家太大了,家里迎接他的永远是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佣人。
幸好他现在有安夏了。安夏回来以后,家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从前只是房子而已,现在一下子有了人味儿。他记得那时候他刚把安夏睡了,第二天早上看见他在厨房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不知道安夏身上到底什么特质吸引了他。他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品味,为自己居然会喜欢一个男妓而羞愧。后来他对安夏了解得更多,就越知道安夏柔软又温暖,性格里有单纯的一面,和那些光鲜而浮躁的男男女女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