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之……”沈南风的声音带了些微疲倦与空茫,“我没忘,一刻也不曾忘……”
黑白两色的剑气在黄沙中翻滚,带着对人世的一点眷念,渐渐平息。风又吹着沙尘翻飞过来,将淋漓剑浪的一点残痕都抹消了。
瘦而长的手指从剑刃上轻轻滑过,再抬头时,眼里尽是平生唯此一见的激烈飞扬,烈火灼灼。
天地广阔萧条,万里云烟平地而起,他独在天涯。
风一般的剑气准确找到了方向,在树叶飘零的一瞬间,剑光微明又浩荡。
人间粲然有刀声。
萧挞坦轻轻打了个响指,来自冀北的宝马急电一般急冲而出,站立在燕云大地上。
剑气在他面前寸许停静。
数十个辽人在沈南风身边环绕成一个并不很圆的圈,那些马蹄下,还沾着幽州的土,夹杂着野花香。
剑尖微微挑起,转瞬剑光如雨气如虹。
那一剑却是劈向身后茫茫大地的。
他看着剑光从亮起到消失,觉得自己半生,大约也像这光一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痕。
那是作为别离的一剑,也是,最后一次亮起在他与唐笑之之间的剑光。。
是伯牙裂弦,子猷绝琴,是阴阳相隔,相会无期。
哪怕目无所及,遥遥相隔,也以今日此剑,祭过往如烟。
“唐笑之,再见了。”黑而长的头发轻颤,被风卷了满肩。
黄河如啸,浪卷如云,是谁的寂寞如天下雪起,半生霜寒?
身边铁蹄急响。
耳畔有风拂过野草的声音。
是离地面太近了吧……近得似乎能听见野草生长抽根的声音。哪怕肉眼无法探寻到,它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傲立在大大的天地间,长出了小小的叶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