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荒原上惊起一阵凄厉叫喊。
白色的老虎踩着梅花印,露出鲜红的长舌。
唐笑之微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有些圈套,哪怕从一开始知晓了是圈套,也不得不为了那一点儿渺茫希望去送死。
他用扇子敲了敲头,冷笑一声,道长啊道长,这世上本没有死路,可送死的傻子多了,路也就变成了死路。
秦川的风像一把尖锐的刀。
雪地里几道黑影猛然扑出,扑向风雪里冉冉而来的一人一马。
柔韧无匹的掌劲,撞上人的腹部,坠落在雪地里,就弹起一阵白色的冰粒。
一声轻而轻的叹息,白色冰原转瞬化作血海。
这是沈南风遇到的第三批人,与其说是拦他,更像是引他往一条预定的路上走。
他知道自己该退回去,可是,这条路上已经行走得太过于艰难,更不敢因为一点可能,满盘皆输。
头上飘着的,如同冬日的沉沉云色。
秦川大雪的时候,天就变得深而沉,哪怕朗朗白日,也有乌云翻覆重叠,含糊不清。
他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忽然觉得忧伤。
那个孩子和他太像……以身作饵,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吃得干干净净。
他静静站立在满地血污里,满身清寂,目光如晨霜晓雪,哪怕落在一地风烟里,那浊流独逸的气度,依旧让人心折。
唐笑之说得没有错,那本是一个真武山上,不见红尘的修道人。
沈南风慢慢跨出一步,看脚下落出一个红色的印记,受惊一般皱了皱眉。
人人都说,江湖子弟江湖老,倘若安乐富贵一辈子,倒仿佛是折辱了江湖两个字。于是走进江湖的时候,大多数人哪怕知道身后之苦,哪怕知道此路惊险万恶,也不过凭一腔意气,磊落而来,零落而去。
倘若当真为一己之道,能事所欲从之事,纵然千辛万苦,又苦从何来?
然而……江湖路上,本心最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