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长笑一声,痛饮一杯,“这话妙极,人说公子羽一世英豪,想来他也不知何处寻英雄。”
门外杏花飘飞,花下燕子双飞,沈南风走上前,捡了朵落下的花,不知怎地,想到了卧龙谷青竹丛里,落花如雨。
他站在树下看花,唐笑之在楼里看花。
美人如花,美酒浓醇,醉与不醉都动人。
酒像带了蜜糖似的,粘得他眼睛睁不开,姑娘们穿着粉色的衣裳,跳着软软的舞,脸上胭脂如红霞,远眉如黛山。
唐笑之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一双眼睛,要亮一些的,干净一些的。清清朗朗如秋水,干干净净像冷月。
姑娘吃吃一笑,低下头给他斟酒,白腻胸膛上泛起了红色。
屋内的熏香暖风挤得窗户上的薄纱都飞了出去。
一道静悄悄的寒光。
也是冷冷的寒光。
唐笑之叹了一口气,伸出细长的手指——他的手很好看,又直又细,指甲永远被修剪得整齐干净——接住了从窗户外面飞来的暗器。
“在唐门面前用暗器,这个主意傻透了。”他挥了挥手,让不知状况的姑娘们和小厮退下,顺手在桌上摆了一个杯子,用茶水浇了一遍,“道长,请了。”
有风南来
桌上齐齐整整摆着雪芳斋的乳酪和糕饼,熏香太浓,就连翩飞的纱帘也是香的。
唐笑之用两只手指仔细夹起梅花形状的点心,对纱帘后的人说,“道长再不出来,我这金屋藏娇的名头可要真的被落实了。”
八宝屏风上的影子动了动,白衣黑袍的人慢慢走了出来。清癯的影子投在半卷纱帘上,像一幅浅浅的江南水墨,晕在了巴蜀双月湾的小楼里。
他的眼光透过纱,越过屏风,落在了唐笑之的脸上。
唐笑之侧头微微一笑,眼中机锋如寒芒一闪,又化作了三月三温柔的桃花雨。他指了指桌上的茶,轻声道:“三天的功夫,道长的伤势还未大好吧,因此只请你一盏茶,请不要抱怨在下礼数不周了。”
沈南风撩起纱帘,软软的垂纱落在他的手腕上,像卷起一个轻飘飘的梦。可他的声音太清了,叫人想起早春里还未褪尽寒意的风。
他说,怎么是你。又顿了顿,说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