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宫明观听人说,就在出发前一日,子规旧伤复发。有人劝他上报尊主,请求宽限,哪怕至少再缓一天再走。
子规当时正擦着他的短刃,闻言把手上利器往案上一拍,脸色冷的一圈儿人大气都不敢出。
“机不可失,尊主的规矩你们都忘了?”
就在二十四个时辰前,他还那么说,嗓音清冷悦耳。
可如今。
他无声地卧在雪中,再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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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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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宫明观退隐江湖。
如子规以前想的那样,他找了个清静的山谷,名幽篁。有大片青翠竹林,还有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里的鱼又肥又精神,偶尔有成群的白鸟飞过云间。
他独自搭了间竹屋,置办了两个人的被褥。窗子向南开,每天都有暖暖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宽敞的床头。
只是唯一少了子规的竹酿酒,那本应两个人一同埋在后院里的竹酿酒。
宫明观就在这儿一个人住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子规被他安葬在幽篁谷东侧的山崖上,那块墓碑正对着宫明观的小竹屋。
一个人,一间屋,一块碑。
岁月平淡而闲适,宫明观并没觉着有多大悲伤。他甚至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子规并不是死了,他只是在出一个很长的任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回到他尊主这儿来。
宫明观想,只要他回来,就能见着了。
这竹林流水,这清静竹屋,一切都如他所愿。
宫明观在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