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像从前一样?”宁星野下意识地愣愣重复,眼泪却是流个不停。
天纵看着他神情,忽然想到什么,走到他面前俯身命令道:“将手给本宫看看。”
宁星野颤抖畏缩着,并不伸出手来。天纵便强行径自攥起他左臂,将平日紧绑的护腕袖封捋下去——他白皙手腕上,一道深深刀口已经痊愈,却仍是留下了疤痕。
天纵这才全然醒悟:“本宫病时,你给本宫喝的,是你的血——给本宫贡命的人,是你。”
——而那时自己毫不留情地骂了他,说他污染了自己的血。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天纵长叹一声:“对不起,星野,你的心思,一直以来本宫竟一点也不知。”
宁星野止住眼泪,努力笑起来:“殿下知晓,还不如不知晓的好。此事与殿下无关,都怪臣一时糊涂,令殿下徒增烦恼。”
见天纵仍是沉吟不语,宁星野苦笑道:“殿下可是在想,要把臣调出侍卫、安排到别处去?”
朝夕相对却思而不得的滋味,自己亦是经历过,何必留在他自己身边受此折磨?想到此处,天纵很快狠下心来:“星野,不要怪本宫……可你不能再留在本宫身边了。”
宁星野一双眼睛只是疼惜地看着他,满是懊悔:“全是臣的错……其实臣一直都明白您心里的人是谁,所以从不奢求什么。臣若不让殿下发现这点心思,您身边至少还有臣陪着解闷;如今殿下知晓了,臣便不能再留在您身边,反而让您更加寂寞。只是,”他忽然恢复了平日的狡黠,歪头笑道:“殿下又何必一定要臣离开?反正臣的命已经赖在您身上,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想着您。”
“所以殿下,别赶臣走,行吗?”他扯着天纵袖子,不顾脸颊被方才那一拳打的红肿,仍是如常嘻笑,眼神却是真切的哀伤:“臣保证以后都规规矩矩的。”
天纵语塞。虽然早就知道宁星野与星河面容相似,他却从未起过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任何念头——星河就是星河,独一无二;而宁星野不过是自己身边闹着笑着的小侍卫。如今第一次用心仔细看着面前的宁星野,方才觉得他们两人确实相似。
天纵看着那片红肿,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对这张与星河相似的脸,下那么重的手?
过了半晌,终是不忍,只好轻轻抚了抚他面颊,温言道:“赶快去上药吧,等消肿了再回来。”
宁星野忙遮了脸,站起来嘿嘿笑道:“臣不敢碍殿下的眼!只是您既然看不惯这狼狈模样,下回再下手时还请轻些。”
天纵已然明白他这故作轻松之下的用心良苦,又是笑又是叹:“滚吧,野小子。”
宁星野利索理好衣衫,笑道:“得令!”
见他跑跑跳跳窜出书房去,天纵这才失神坐回案前,扶额长叹。虽是不忍将他驱离身边,可是真的能像从前一般心无芥蒂么?但他说的对,他的命已与我绑在一起,既是如此,身处何处又有什么分别?
——星河,如今连你向来珍视的家人也被我所伤害。我辜负你的,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