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看文希一直在摸索安全带扣子,便俯□去,替她扣好。他的头发软软的,扫过她的脸颊。她红着脸,看向车窗外。
“你住哪儿?”他开动车子,再次问道。
“我……”她嗫嚅着,低头看了看表,“我跟家人说去补习,这个时间回去,太早了……”脑袋仍是埋得很低。
k露出不知如何处置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文希大着胆子说:“要不,先到你家去吧。”这话说完,她自己也是愣住了,心头一阵噗噗直跳。
k却只是耸耸肩,二话没说,便驱车前行。
“要去哪里?”文希小心地问,仍是耳根通红,不敢看他。
“送你回家。”他声音沉着,“我记得你家大概在这个方向。”
文希垂下脑袋,觉得心脏像被人扎了无数针。明明车窗大开,窗外的风不断灌进来,车内空气仍显得十分闷热。
“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做。你跟着我很危险,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像是察觉到少女的失落,k开口解释,只是声音依然不大自在。
文希拉住他的手臂,“你还要去杀人吗?太危险了!”她的手猛地一扯,方向盘不禁一歪,k猛地甩开她,及时扭转,车子踉跄着回到正道上。
“kyouare?itgo
tnothingtodobsp;文希睁眼瞪着他。
他深深呼吸,眼中闪过歉意,却已别过了脸,“你别跟着我,太危险。而且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喜欢你。”她忽地用柬埔寨语说,一字一顿。
k愣住了。回过头看她,见她慢慢说,“你是聪明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她是天底下最陌生的人。半晌,他猛一甩手,两手重重摔在方向盘上。
“我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就因为我是个杀手,让你觉得浪漫?你知道我过的是怎样流离的生活?”他眼中闪过冷漠的色彩,声音讥讽,“再说,我们总共才见过几次面?”
文希却微微一笑:“我没想到,你竟也是记得我的。”
k忡怔,而后骇笑,“你是疯了吗?”
少女的眸子温柔若水,然而却坚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是因为我太年轻,太天真,还是怎样。我以后或者也会喜欢上别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求。”
她缓缓说完,低头看了看表,轻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k默然不语,只在闷热的车内坐着。文希也不声不响地随他坐着。良久,他问:“你住哪?”
“德政南大街。”
车子驶向闹市中心,经过车站上等候巴士的人们,经过从酒吧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年轻人,经过双手插袋步出24小时麦当劳的少年,经过一脸泪痕在街上晃荡着的少女。两人沿路都没作声,只任由车窗外的城市灯光擦过二人的左右脸颊。
车子在她家外面停下。她下了车,回头看着k,见他没在看自己,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情。她拖着疲软的脚步,只觉得这一天十分漫长,往家里走去。
此刻她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脑袋像要涨裂一样。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的风刮得很大,于是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要拉过帘子,却一眼瞥见,停泊在楼下的那辆残破货车,正是k的那辆。
她像突然醒转,探出身子去看,却见那车突然启动,随即开走。
、米兰,米兰
看着机舱窗外的云层,陆离把手按在小腹上,仿佛感觉到肌肤上的阿修罗,正在吞噬着体内的自己。
她转过脸,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金木崎。他捧着一本浮世绘画册,安详而专注。栗色头发落在他肩上,遮盖住他小半张侧脸。空姐拿来他要的牛奶,他礼貌地道谢,像任何一个健康家庭中良好家教的少年。
没有人想到,那皮相下,是执意复仇的内心,残缺的灵魂。
一路上,金木崎仍控制着她的饮食。一天天过去,她幻想着,肚中的孩子也在毒药浸泡中日益成形。
她默默想着这一切,内心感到窒息,也不知道文希是否已经发现了那信,穆懿的计划又进行得如何。她想得累了,便渐渐入睡。梦中,那妩媚的阿修罗端坐云间,拈花笑看自己。她背后是无尽灿华。
她忽然感到脸上一阵骚痒,然后是脖项上。睁眼看时,金木崎柔软的头发正微俯在她身前,她一下惊醒,对方已经缓缓抬头,把手缩回。
她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
低头,见到脖项上晃动着晶莹的玉石项链。然而上面的雕像却并非佛像或是菩萨,而是罕见的阿修罗。
“别摘下。”他言简意赅。
机舱里传来小孩的吵闹声。陆离转头看时,见通道那边,坐在尹迟身旁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球衣,大大的ac米兰字样,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足球杂志。尹迟故意逗他说话,小孩义愤地嚷着什么,陆离只听到国际米兰如何如何,ac米兰如何如何的话。尹迟哈哈大笑,一副心满意足之色。
米兰就在云层彼方了。
甫下机,踏出出境大厅,陆离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那里的人来来往往,似乎最为寻常不过,但他们的目光都不时瞥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