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种东西冷酷而无趣,但却会给它的熟人一点儿优惠,比如看穿别人说谎的能力。你并没有真的想帮我。”
被他看穿了,不过我也并没有因为说了谎而感到不好意思。
“我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我说过,会告诉你一件事情。”老头一边说一边笑,笑的是那么得意。
他的笑容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就好像他握着一件我必须知道的事情一样,我终于按耐不住了。
“视难度而定,我会帮你。”我说道。
撒拉弗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同意了他的要求而高兴,他那理所当然我会答应的样子让我非常不爽。
“帮我告诉你的朋友,以笏要杀的人是我。”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完全被他弄糊涂了,“等等,什么朋友?以笏是谁?杀你?”
撒拉弗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认真而不是在对我故弄玄虚,所以我才更加迷惑。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只要照我说的办就行了。”
“喂!”我也站起来,看着他向酒店的大门那里走去,“我的报酬呢?你还没告诉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撒拉弗就重新转过了身子。老人看向我,那双眼睛里面的光芒遥远的如同天上的星辰,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
“她还活着。”
我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撒拉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几秒钟之后,我的全身像被点燃一样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推开桌子,冲向他所消失的地方。然而撒拉弗已经上了一辆飞车,迅速的融进了车道之中。
可是他的那句话却依旧在我的耳中回响着。
她还活着……
她指的到底是谁?fey?fey还活着?
又或者是挽歌?
撒拉弗到底是什么人……
我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神都”里遇上了什么?他的所作所为明显对我的事情非常了解。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他只是在告诉我阿纱嘉的状况,如果我继续瞎想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到不可控制的妄想之中。
可是我知道阿纱嘉就算回归了暗面,也不太可能死掉。
撒拉弗知道一切,那么那句“她还活着”就不会指的是阿纱嘉。
到底是谁!我剧烈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句话给了我无限的遐想和希望,但是却遥远的难以想象。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种迫切需要答案的渴望几乎将我完全吞噬殆尽。
他让我传话的人又是谁?梅尔菲斯?我不知道在了解到我毁灭rayout的决心之后,azza会怎么看我。如果非要算朋友的话,梅尔菲斯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了。
带着混乱的心思和情绪,我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回归的道路。
重新躺在游戏仓里的时候,看着头顶的舱盖慢慢的合拢下来,我突然觉得,想对撒拉弗说声谢谢。
无论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说了什么有意义的话,我都觉得正是他的话让我真正鼓起了回到神都的勇气。
“她”所指的到底是谁在这一刻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会找到那个答案。就在这个地方,从此刻开始。
我回来了。
************
坐在上次离开时所躺的那张床上,耳边是旅馆外传来的嘈杂喧哗声。纳萨留斯城正在狂欢,每一条的街道都被居民装点的热闹非凡,兴致勃勃的人们彼此笑闹……穹顶之役似乎已经迎来了它最终的胜利者。
我看着木制的天花板,脑子里面被另外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填的满满的。
撒拉弗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短短的几句话,他就已经给我种下了一种全知全能的印象。
如果fey没有死,我该怎么办?不惜一切找到她?然后背叛我许给阿纱嘉的诺言,和她重新在一起?这种选择题让我手足无措。
如果他所指的是挽歌,我又该怎么办?我在这个世界里所拥有的一切羁绊与经历都是由她而起。她会想要杀我么?还是会有其他的选择……我忘不掉身为神一般存在的那个战士所给我的吻。怀念,悔恨,还有强烈而又单纯的对挽歌的好奇与憧憬占据了我的思绪。
她为什么吻我、为什么会看上我那样一个连自保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现在
的我是不是依旧有着她所渴望的特质……
无数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答案的问题让我难以自已。
最后我只能以“撒拉弗所谓的她并不一定指的是fey与挽歌”作为借口,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
他让我带给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那句话也已经被我想了无数次。
以笏要杀的人是他……以笏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希伯来文的发音,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希伯来文的课程,不过因为枯燥无趣所以中途把这门课注销了。
但如果非要考虑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就必须知道以笏和撒拉弗真正的身份。
撒拉弗没有告诉我该把这句话传递给谁,我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梅尔菲斯。如果他指的是我以后才会结交的同伴,那他岂不是成了真的神么?
一边在心里计划着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是通缉犯的这个事实,所以在出门之前我就做好了伪装。
旅店的拥挤程度甚至比穹顶之役之更甚,纳萨留斯的狂欢究竟是不是因为穹顶之役我还不知道,因为低级的战士和普通人应该不会知道那个的消息。穹顶之役并没有经过大肆的宣传,如果不是梅尔菲斯我当时甚至都不会听说过这个词。
各式各样的商贩都一窝蜂的聚集到了这座城市里,好在因为这座城市非常宏伟,高度建设过的街道和城市规划颇有余力的承载着现在的人潮。
我在人群中穿梭着,人们在高声交谈,讨价还价的声音和酒鬼们嘈杂的喧哗声糅合在一起,穿着各种奇奇怪怪衣服的小孩子们也在我身边里肆无忌惮的笑闹着。
这些人们都是单纯享受着“神都”游戏本身的普通人,他们不需要害怕会在这个地方丧命,也没有真正会失去的东西。这种资格我已经失去了,准确的说是我自己丢弃掉了。
我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佣兵所,由于纳萨留斯本身的庞大,这座城市足足有五家佣兵所。城中心广场的那个最大,而我来的这个应该算是这座城市佣兵所的分部。
第一件事就是试着联络梅尔菲斯,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查看自己的留言。非常令人失望,他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我给他重新留了言,但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收到。
我也给星见留了言,她那个时候受了重伤,我希望她至少还能活着出来。
回想最后的那一战,fey从我面前被梅尔菲斯活活插到地上的那一幕让我现在还会发抖。可那并不是梅尔菲斯的错,我说不清到底谁该为fey的死付出代价,但肯定不是他。
但我那个时候仍然狼狈的逃掉了,唯一能够治疗我内心重伤的阿纱嘉离开之后,我只觉得再在那个地方多呆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所以我没能继续站在梅尔菲斯身边支持他。失去了三名同伴的我们的队伍肯定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下去,尤其星见当时被“熔岩”的杀手团伤成那种程度……
也许梅尔菲斯会生我气,也许不会,但终归他也只能接受那个结局吧。
我叹了一口气,警觉的扫了一圈佣兵所,再一次确认没有人在跟踪或者注意我。
第二件要办的事则是关于撒拉弗曾经说过的话。
我用我的高级专属情报搜索器搜索了“以笏”的名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让我相当惊讶,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撒拉弗和我说的话肯定是和“神都”相关的。如果以笏这个人甚至都不在“神都”内存在的话,这句话所代表的东西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许以笏只是一个人的外号或者称谓。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不着边际,我决定等重新联络到梅尔菲斯以后再说。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封系统邮件。通常来说我都不回去注意这种东西,但这次不一样,因为“神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我发过系统性的信息了。
我将它打开,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封系统信息所说的主要内容就仅仅是七个字而已。
“穹顶之役,第十四名。”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队伍竟然还能在最后取得名次,虽然非常低,但要知道那可是有上千个队伍参与其中的比赛。更重要的是,在王都之战结束之前,我们的战力就只剩下了梅尔菲斯一个人而已。
仔细查阅了相关信息,我对自己离开之后的比赛流程有了一些了解,我的脑海中开始自行想象梅尔菲斯最后到底干了什么。
最后进入的阿卡梅隆王城的队伍总数是三十二,当来到城堡下面的队伍数目达到三十二的时候,后面的队伍就自动被淘汰了。无论是通过普通对战程序还是参与王都之战的队伍,在那个时候没有到达目标的时候都会直接被送出比赛场。
再往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单纯的晋级赛而已。梅尔菲斯竟然靠自己一个人赢下了一场……我之所以知道他赢了一场,是因为他排在了第十七名之前了。
这很容易就能想到,但再往后的排名规则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fey不死,阿纱嘉就不会走,我也会留下。也许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精神,但最后我们还是可以并肩去面对决赛。那样子的话,拿到八强也许都不是在痴人说梦。
可是,fey死了……
或者没有?每每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呼吸困难。
如果梅尔菲斯在这里会对我说什么?毫无疑问的,他会对撒拉弗的话嗤之以鼻,然后告诉我不要被那种胡话吓到。的确,撒拉弗并不值得我去信任,而且他的话也带有很强的功利性,可信性接近于无穷小,但谁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把那句话置之脑后。
这个时候我甚至开始自问,倘若我能够做决定的话,到底是希望fey活着还是挽歌活着呢?
我给挽歌的id发了信息,我告诉她我现在的位置,并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就会去找她。那条信息闪烁了几下之后,被送进了无尽的信息大海之中,也不知道信的主人是否还在。
然而在准备给fey发信息的时候我却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做的决定,我和她在诀别的时刻都感到了无法承受的悔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那种心痛我现在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我又该怎么选择?
阿纱嘉孤身一人在暗面,面对着乱舞的狂魔们,抱着仅仅一丝的希望,等待我的出现……而我就这么再次背叛一个女人么?
也许fey其实根本就没有还活着,我也不需要面对那种选择。可是如果我的心在这个时候选了fey,那和在行动上背叛阿纱嘉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我觉得自己开始恨撒拉弗了,因为他告诉我的事情实在是将我放到了一个不得不自己审判自己的境地。
最终,我鼓足勇气,还是发出了一封信。那封署着fey名字的信件上,我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还欠我一个金币。”
************
我走出佣兵所,摘下面具,深深呼了一口气。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相信在这种程度的人潮中自己真正被发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况且如果其他佣兵为了抓我而就地开战的话,绝对会误伤平民。这就意味着,你为了抓一个通缉犯而把自己变成了通缉对象,没人会做这种生意。
所以,我决定别再委屈自己了。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打定主意要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看了整个城区的地图,我选定了一个足以消磨一整个晚上的地方——纳萨留斯城中心最豪华的也是最大的酒店。
因为城区信息上说,那个地方今晚会有非常高级非常安全的宴会,只不过通过佣兵所系统买入场劵所需要的金额是两万金币。
不久之前,我买了一把也许会用一辈子的好刀,花掉了我成为电池以来所有的积蓄,七百万金币。在这之后,我养了一只贪吃鬼,又在游轮上赌输了不少,加上后来在这座城市住宿的花费,我们进入穹顶之役的时候我身上的钱只剩下了四位数。
不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在我重新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我在真实世界所有的财产变卖成了“神都”的金币。那可是我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赚来的,身为最高级“电池”的报酬。
老实说,我在现实世界里还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如果知道还有那样一笔额外收入的话,我身上的装备早就更新到不知道什么档次去了。
不过现在这样我觉得也还算满意。
因为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这里了,所以我做了决定,让罗门将我以后的工资都直接打到老爸老妈的账户里,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会让我心里也好过一点。
心里好过一点,剑也就会挥的更快一点吧……
既然有了钱,拿出一点来放纵一下也就不再是什么难以下决定的事情了。
我去买了一套还算体面地衣服,只花了两千金币。
这已经是我在成为“电池”之前辛辛苦苦的盖出一栋房子所能得到的纯收入了,可是如今对身为高级战士的我来说已经变成了可以忽略的数目。
这只能说,相对于生活用品,哪怕是奢侈级别的生活用品,“神都”中的战斗装备都实在是太贵了。普通人甚至都难以买到一把好剑,更别说带有魔力属性的装备了。
只有拿命和身体去拼的战士才有资格能赚到前进的资本,而想要安逸就永远会做一个普通人,“神都”还是很公平的。
下午,我直接去那家酒店订了一个房间,然后被告知有入场劵的顾客可以直接享用一间高级套房。
看来我预定的张入场劵等级的确不低,那些通过一边途径买到千金档次入场劵的普通人就完全没了这个待遇。
高级套房的大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一躺上去就丢掉了想要下来的念头。
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稍微打个盹,从沉重的压力中恢复一下而已,结果竟然睡过了点。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如果不是床很软,穿着铠甲睡觉的我现在绝对会被硌的浑身酸痛。
当我进入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