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晚上月亮跑得快。宽衣解带歇下没一会,年就过完了。
年过完了,诸王也各自回城。虽说趁着人多手杂,坑蒙拐骗偷砸抢的案件一大把,可这些到了包大人的高悬明镜之下都不算事,喝着汤扒着饭也能判得清清楚楚。当然,话是那么说,可是包大人每日都为了升堂断案耽搁用饭,惹得厨房张大妈一日三回地跑去公孙先生那里告他的状。不过这些统统都是小事了。
总之,过年到开春这段日子,开封府里无大案。
展昭有些急,开封无事,天下有事啊。直到公孙先生一边给他的文竹洒水,一边状似无意地给他讲了些年代久远、不辨年月的陈旧故事,他才恍然。原来天子无为,灵台自清。这大宋建国,本就没给外封诸王留下多少弄事的余地;再者说,没用开封府、没用他展昭去查案,未必就是忘怀了这一茬——御座之下除了养猫,也还蓄得一群恶犬良驹。
这头事略略宽了些心,看看就到了二月二。也许府里难得炖上一回猪头肉,吃多了几口肉皮克化不尽,害得展昭这一晚没睡踏实。
再下来几日,展昭都在做噩梦。一忽梦见说西北边关告急,万里驰援;一忽梦见说襄州事发,义士血洒。总是惊得他半夜里坐起,一脊背的都是冷汗,几日下来,竟然着凉喷嚏起来。
南侠展昭是什么人?习武之人中顶尖出色的,从来只有受伤、没有生病这一说。他忽然这么一受凉,合府里上下都受了惊。为此公孙先生特地给他把脉,把了一回又一回,才终于蹙着眉头道:“展护卫近来思虑过重了,依学生的意思,倒还是安神调补最为紧要。”
说起安神,不管什么远志、合欢、五味子,其实最好的还是教那人散散心。
这下巧了,刚好包大人趁着这天案子不多,早早断干净了,掏一块碎银子叫厨房弄上一桌好酒好菜,喊了展昭,也叫了四大校尉,开封七子团团大桌子边上围着坐了,举杯庆贺一番。
受贺的是这府里两位最有份量的两个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他二位相识二十载,共事十五年,一直这么人前客气,人后和睦,可算百万分难得,所以才特地摆了这么一席酒。
这一桌人,先开口的当然是包大人,致辞也好,喝酒吃菜也好,都是自他老人家始;公孙先生笑得最长久,从一开席就挂着温温吞吞的笑,谁敬酒都接着,就是看在酒量不好的份上大伙也不敢叫他干杯。五个来作陪的年轻人,起始都拘谨着,顾着礼节齿序,你推我让;酒过三巡也就放得开了,尤其张龙赵虎两个,几乎要站到凳子上去拼酒。
三分醉了吧。公孙策给他旁边呵呵呵乐个不停的包大人斟满了一杯,自己站起来。他绕过包拯身后,到展昭旁边时忽然打一个趔趄,按着桌沿感慨:“老了老了,喝多几盅就不清醒……”展昭急忙一把扶稳公孙先生,看他心情愉快地还要往外走的样子,也不好阻拦,又怕他摔倒,只好一路搀扶着陪他来到后院回廊兜圈子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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