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如果他消失了我该怎幺办呢?」
──如果失去了他我该怎幺办呢?
蹲下身子,我痛哭失声,热水依然哗啦哗啦的响着,掩盖我悲惨的哭声。
哭的感觉真好。突然这样想着,因为压抑太久了对吧?
直到发现自己真的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之后,反而再也哭不出来了,难过到哭不出。于是就这样长大了,连半滴眼泪也吝于给自己。
然后出现了一个对自己来说很特别的存在,然后就这样在他的帮助下滴落了眼泪,让自己能够好好发洩。然后发现哭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变成一个心愿了。
徐墨岑,对纪未日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却不能是最重要的。
「未日,妳还好吗?」他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剎那间我停下哭声,沉默着,小心翼翼的。
「我泡好热可可了,洗完就快点出来好吗?我等妳。」直到他的声音不再出现,我的眼泪才又落下,哭声放大,像个无助的小孩。
「我就知道妳有事。」他的声音再度出现。原来他不曾离开过,一直都在这里听着我的无助。
「不管怎幺样还是先出来,不然再继续下去会感冒的,乖,好吗?」我把沖刷我的水柱关上,让他的声音更明显,同时也让我的脆弱更明显。
「嗯。」用浓浓的鼻音回答着,他停顿了两秒立即说他在外面等我,然后脚步声走离,但这次我乖乖的站起身,捏了捏有点麻的腿,乖乖的沖掉身上和沐浴球上的泡沫,然后拿起浴巾擦乾身体,着装,带着红肿的双眼走出浴室。
「真的是笨蛋。」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拥抱,加上一句心疼的辱骂。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幺就是想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
「笨死了,妳知不知道这样会感冒?」他推开我,稍嫌粗鲁的将我拉到吹风机旁坐下,打开吹风机就替我吹头髮。太温柔了,只有小说里会出现的人物,所以他永远不会是我的。
不过短短见面个几天,我们拥抱的次数似乎多的无法数了。
我们就沉默着直到他替我吹好头髮,又把有点凉掉的可可放入我手中要我喝掉:「谁叫妳洗澡洗那幺久,可可凉掉是妳自找的,给我乖乖喝下去。」命令式口吻让我不禁笑了出来,乖乖的把可可喝进肚里,他替我拿进厨房出来后马上要我躺上床睡觉。也好,今天是有点累了,尤其可能是很久没哭了,这一哭人就累瘫了。
他盯着我躺上床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就转身往门的方向走,我开口:「你、你要走了吗?」然后可悲的发现,此刻的我已经不能在他面前掩饰什幺,一丁点的伪装也会被拆穿。
「不然妳要跟我同床共枕吗?」他挑眉。
「嗯。」我犹豫了几秒,纵使觉得他的讲法怪怪的,但想想好像跟我原先想讲得差不多,于是便点了头。
换他停顿,问了我一句「妳确定」,看见我再次点头之后也点头,替我关了灯后往我这里接近。我则是自动的挪一个位子给他,让他的身子能够靠近。
原应该照进房里的光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房内几乎无任何微光。我和他在黑暗中沉默,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很想开口说些什幺,但是很疲倦的我无法开口。
「未日,妳为什幺都觉得妳不值得呢?」就在我即将陷入梦境时他开口,我稍稍清醒,但还是含糊着问他:「……什幺?」然后继续沉重的呼吸。
「妳明明值得别人对妳好的,但是为什幺妳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像是在问我,又好似在自言自语,迷迷糊糊得又问了他一次他在说什幺。没有把他的话深入思考,是累到无法深入思考还是反射性将这种话拒于千里之外?
「是不是受过什幺伤所以把自己贬低了?未日,妳值得的。」听到这句话我彻彻底底的清楚了他在说什幺,心里同时也是排斥这个话题。
但是我说过了,此刻的我对他,是一点隐瞒也无法。
「我不值得。」含含糊糊的,故意的。
「妳错了。」他向我靠近。
「我不值得。」
「妳值得的。」
「不。」我摇摇头,让自己更陷入即将入睡的状态。
「……」他没有再与我辩论,而是更靠近我,最后在我的耳边问:「未日,我可以抱妳吗?一下下就好了。」我点头。他的香味袭来。
将我方才用力沾上玫瑰香味的身子再次侵袭。说明我再努力也是徒劳。
他就这幺抱着我,直到我要再次进入梦境时才又开口:「是因为曾经让人很痛过所以觉得不值得吗?」那轻柔将我给迷惑,嗯了一声将他的答案打勾,轻易的让他知道我一部分的过去。就这样,很简单。
然后我进入梦乡。
梦的刚开始,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温柔、很像徐墨岑在我入睡前的那些声音,像哄着小孩般的,说着:「未日,不痛啰。有我在这呢。」
然后黑暗被迷雾吞没,雾布满我的脸颊,还原成最原始的水。
然后,半梦半醒间有人吻了我的脸颊,吻掉了我脸颊上的水滴。
※「未日,不痛啰。有我在这呢。」那如果你不在了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