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缝补伤痕而交叠的唇》-2.
2-2.
日复一日寒冷的夜晚。
依旧穿着大外套的我在凌晨四点步出酒吧,今天多唱了几个小时,原本午夜一点之后都是换阿泽哥帮忙几个小时然后关店的,但是今天因为阿泽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加上上一次睡过头阿泽哥连罚都没罚我,这让我觉得更应该帮忙,于是就搞到天亮才能下班。
纵使到家都差不多这时间才睡,但是唱了那幺久的歌还真是有点头昏和喉咙痛,我用力的眨眨眼,脚步有些不稳。
「小心点。」突然一个晃动,在差点跌倒之际被一个人拥住。那个气息很熟悉,于是我微笑抬头。
「你怎幺在这?」在他的帮助下站起身,他在一旁扶助我,眼神不曾离开过,像是怕我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等妳啊,只是没想到妳今天刚好加班。」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真笨,等不到我就回家啦,这样搞得自己睡眠不足干嘛?」我用食指轻轻戳着他的手臂,边念着。
「要不是我忘记跟妳要电话我现在就不会变笨蛋了。」真是个奸诈狡猾的家伙,拐个弯跟我要电话号码?
要他拿出手机存入我的电话,边念着电话号码边看着他认真输入手机的模样,不禁微笑。今天的他比上一次重逢的他穿得更保暖些,乖巧拉起的大衣拉鍊已经看起来就满厚的牛仔裤,我满意的点点头。
「你总算知道冷了?」忍不住想要调侃他,听到这句话他果然撇撇嘴,一脸不屑。
「早上了比较冷啦。」他低声咕哝着,但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入我的耳里。
「听你在瞎扯。」再次用食指攻击他的脸颊,突然想到正事:「今天怎幺会来找我?」还刚好碰上我加班的日子。
「因为好久没见到妳。」一句带着满满思念的话,让我心里泛起甜甜的感觉,和庆幸。庆幸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如此想念着我,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
算算时间,我们似乎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即使常常想到他,但是彼此的电话号码都忘了留,要找他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就放任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才发现他似乎是个过于虚幻的人物,我们明明就对对方有好感不是吗?他明明就是我曾经的学长不是吗?为什幺他在我心中如此的不真实呢?
想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他,想见他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能见到,这样的不安全感我很讨厌,因为太害怕而讨厌。
「你马上给我手机号码!」我激动得向他吼着,他被我吓到,呆在原地,直到我把手机放到他手上之后才回神。
「妳怎幺了?」他关心的看着我,我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似乎太过了,懊恼得自我反省着。我想是很害怕他不见吧,因为他的出现让我的生活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在乎、能够想念的人,有点不太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毫无目标却又无法了结的日子。
「抱歉,我太激动了。我只是怕找不到你而已。」垂下头,丧气的说着。每当想要紧紧抓着某些东西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没有快乐的资格,毕竟我曾经狠狠让一个人从天堂掉到地狱啊……
沉默着,我的心情也掉到谷底,很想把过去的那些抛开,但是却认为如果没有过去也许我会更加悲惨。即使这样想还是无法脱离自怨自艾的窘境。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看妳才是笨蛋吧。」他冰冷的手碰上我的下巴,将我的眼神对上他的,噙着笑容,这样说着。
「啊?」愣,我不懂他的话。
「妳这个笨蛋。」那抹笑容太过温柔,看在我眼里有些刺痛。很久很久没有人那幺温柔的对我笑了呢,有一种快要鼻酸的感觉。是怀念吧?
「为什幺?」瞪大双眼,我看着他脸上使我鼻酸的温柔,心有种被撕裂的痛。不明白到底为什幺会那幺痛、为什幺会痛?
「我不会离开啊,真是可爱的笨蛋。」他上前拥住我,在我耳边说着,除了一股暖气抚过我的耳后之外,还有一股温暖,属于徐墨岑的温暖抚过。但是抚过始终只是抚过,不曾停留,所以我还是再次失去了我想拥有的东西。
是不是想捉住某种东西一定要有资格呢?那我大概是最没资格的那个吧。
「到什幺时候呢?你会陪我到什幺时候?」我问着,才发现从那次以后,心底那抹不安从没消失过。我还是害怕失去。
「直到妳不需要。」坚定不移的语气,让我溼了眼眶。似乎比平常的我更容易情绪化了,是因为他的出现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先不需要呢?」颤抖着,感觉到他的拥抱缩紧。
「妳知道吗,最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不需要的。」我想开口,他用一个「嘘」字要我安静,我们就这样拥抱了许久,在凌晨四点多,天空稍稍泛白的时候。
「墨岑,回家吧。」他放开我,我拉开彼此的距离,看见他点点头。
我们沉默、并肩走着,脚步声一致。凌晨四点多的街道上没什幺人,除了晨跑的人还有公园里做运动的老人,再加上几个不知道做什幺工作的很早起的人之外就只剩下我和他了。能如此悠闲、在一大早就到公园报到,还是因为运动而不是谈生意的,大概也只剩下那些打拼了许久,终于可以休息的老人们吧。
看着他们健康有活力的喊着,我不禁微笑。要是妈还在也会像他们一样吧?带着眼角的鱼尾纹以及脸颊两侧的法令纹,这样把运动当作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而不再是在乎自己美不美、帅不帅。
「真的很有活力吧?」他突兀的开口,而我愣了愣,接着点头,再次惋惜的看向那群老人一眼,便转回眼神,不让自己继续沉迷。
因为害怕再这样下去眼里的那些泪水会满溢。
「嗯。」他也点头,继续沉默,直到抵达我家。
一回家就想将一整夜的疲累洗掉,于是我什幺话也没说就拿着换洗衣物走进厕所,他没有说些什幺,只是问我能不能借用厨房,等我允诺后便自动的进入厨房。
而我在水柱下,不断的沖啊、洗的,似乎就是沖不掉徐墨岑残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又或是残留在我眼中的身影。似乎是已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份了呢。我对自己这样说着。
明明已经被热水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身子,却好像还能感受到他拥抱的余温。这是好事还坏事呢?对于一个人的放不下。
「不能让他变成太重要的人啊。」喃喃的说着,停下拿着沾满玫瑰香味的沐浴球的手,呆愣住,任凭热水不断从头顶沖刷下。也许混着眼泪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