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手，「赵董……难道办企业刊物、员工活动，这都是有钱时才能做的吗？塑造企业文化是锦上添花吗？越是险峻的情况，我们越要打造企业文化，团结员工的心，不是吗？」
綵瑆瞪大眼睛，慧黎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王经理和牛魔王看起来想摀住我的嘴，梅满姊则微微瞇起眼睛。
「妳懂公司的决策吗？这些妳可以零预算去完成吗？妳人资部可以带来营收或现金流吗？」赵董脸色胀红，李常董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要他注意血压。
一片尴尬气氛中，梅满姊温婉冷静的声音响起。
「以我在人资这块领域二十年经验，在非常时期，员工活动和企业刊物都是非必需品，员工关係管理师就是非必要又花钱的职位，不懂得共体时艰的人资，没有资格坐在人资部办公室里，公司如果要做人力精简，必须有人扮黑脸，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我吃惊地转向梅满姊，该死，我怎幺还是如此天真白目，忘了范柳原提醒过我要看清真正的敌人，忘了放冷箭的终极魔王就在我身边？
王经理赶紧发言，「人资部绝对会配合公司政策；目前人资部有一名在休产假，无法先从人资部开始精简人力。我的成员我没教好，请赵董见谅，我会带回去好好沟通。」
李常董安抚了赵董，淡漠地看着大家，「你们都先回去吧。」
走出会议室，牛魔王拽住我。我让綵瑆和慧黎先离去，王经理早已拉着梅满姊迅速离开。
「妳干麻这样做？我不是早就跟妳说过，要懂得保护自己？」
「对，你怕我被炒鱿鱼，未满一年就被炒，全竹科不会再有公司雇用我，加上金融风暴，全台湾没有公司会雇用我！」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发送恶毒的言词攻击他。
「大不了再考一次高普考嘛！反正荳苗有限公司也要声请破产，你这早已不理我的股东，说这幺多做什幺？」
「金刚草莓！」
「说穿了，你是怕我丢你的脸吧？怕我是个上不了檯面的女朋友吧？反正我就是这幺天真白目，你这幺成熟世故，你是社会贤达、产业菁英，你就别再管我吧。」
我拉起针织衫外套的帽子，面无表情地走回人资部，不去回想，牛魔王瞳铃大眼中，原本黑水晶般的光彩瞬间惨遭扑灭。
回到办公室，王经理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里狠狠训一顿。
「老闆雇用妳来，不是让妳丢问题给他。如果妳想要延续《相佑月刊》的生命，想要在非常时期搞公司文化塑造，妳应该提案告诉老闆可以怎幺做。如果赵董真的听进了梅满的话，妳就等着自己走路！」
走出王经理的小办公室，慧黎投以「妳还好吗」的关切眼神，梅满姊仍旧兀自擦拭办公桌面。
我看着桌上的小牛和荳苗造型按摩器，小牛瞪着无辜的漆黑大眼，我把小牛收进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