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母亲的反应如何,他都无法接受自家阿弟与男人厮守一生。若只是玩闹反倒还好些,并不耽误成家生子,传出去亦不过是偶有些风闻而已。唯有将这种违背伦常之情当真,才会招来无数骂名与流言蜚语,御史的攻讦也绝不会休止。最终如果无人妥协,那两人的仕途与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以他对李徽与王子献的了解,他们绝不可能接受那种“玩闹”或“消遣”之举。故而,两人除了分开之外,不可能寻得更合适的解决之道。换而言之,他们迟早必定要在仕途责任与感情之间进行选择,二者不可能共存。
“阿兄?”正微微含笑的李徽随意一瞥,发现他之后,神色依旧淡定得很,不急不缓地吩咐仆从设座,“梅树开得正好,枝干遒劲,花红雪白,风姿极妙。阿兄不妨也过来细细品一品?”
李欣不应,只是沉着脸踱步而来,李徽与王子献遂很有眼色地主动让出了左侧首座。在仆从设好酒案与茵褥之前,二人暂时坐在一起,看起来自然甚为亲密。李欣见状,只恨不得将阿弟拎起来,挡在他们二人之间,或者将王子献赶出府去。不过,到底理智尚在,他也只得面沉如水地坐下来。
“梅花当赏,美酒也当饮。”阎氏仿佛并未瞧见他的神色,只淡淡地笑道,“伯悦,这酒是悦娘和环娘酿的。虽非梅花酒,却也是上好的青梅酒,清香怡人,微甜回甘,倒也适合在此时同品。”
李欣知晓,她是在提醒他,长宁公主与信安县主都在,李徽与王子献的私事并不适合在此时发作。然而,事到如今,他岂会相信这两位堂妹当真毫不知情?这二人都是聪敏明慧之人,尤其长宁公主与李徽就犹如嫡亲兄妹一般,怎可能不知他与王子献之间早已定情?既然都是知情人,那他又何必再顾忌?
于是,他表情微微变幻之后,便颇为冷硬地道:“母亲,只要想到你们都瞒着儿子一个,儿子便再也没有心思赏梅花,更没有心思饮美酒了。儿子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母亲与两位堂妹竟能默许此事?不但不将他们劝解回正途,还帮着他们隐瞒?甚至是护着他们?”
这时候,王子献起身,从红泥小火炉上提起酒壶,恭恭敬敬地给阎氏倒酒。而后,又缓步过来,继续给李欣倒酒。李欣抬眼望去,就见酒雾弥漫间,他唇角微微含笑,似是毫不在意此时僵硬的气氛,更未试图说服他或是表明心迹。这令想起前几日李徽是如何回复的嗣濮王殿下越发觉得不满。
“日子都是他们自个儿过的,只要他们觉得岁月就当如此便足够了。”阎氏回道,“即使日后会遇见风风雨雨,也是他们的选择。伯悦,我知道,你不过是担忧他们被人嘲笑或是遭到弹劾罢了,并非认为他们之间的情意是匪夷所思之事——”
“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李欣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禁不住道,“母亲,世俗礼法并非可轻易违背的。龙阳、分桃、断袖,难不成是甚么好典故?沾惹上这些,就意味着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另还有子嗣传承等等诸事,关系到承继与宗法,皆不可等闲视之!而且他们二人而今不过是一时情迷意乱,这样的情意根本做不得真,焉知能否数十年如一日生死相守?”
“同富贵共患难,生不同时死同穴,又有何难?就算我们并非彼此倾心,仅仅只是挚友,亦当如此。”李徽接道,依旧从容,“而且,濮王一脉的子嗣传承,不是有阿兄和侄儿么?至于我自己的血脉,传不传下去都无所谓。待我死之后,是否能有人祭祀上香火,我也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