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佛家说轮回转世,都已经转世了,还能享用甚么香火?若是实在不成,向祖父祖母借一点便是了,他们应当也不会在意。”
见他如此漫不经心,也根本不尊重先辈祖宗,李欣简直气恼交加。
他正要厉声驳斥,责骂他大逆不道,便听王子献又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血脉传下去。”承自父亲王昌的血脉,藏着无数卑劣与阴暗,传下去又有何益?而且,就连他自个儿也并非甚么光明正大的良善人,指不定会养出“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儿孙来,祸害全家。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来,而后与玄祺一同干干净净地走。
“胡闹!!”
就在嗣濮王殿下拍案而起的时候,一名风尘仆仆的部曲忽然闯了进来,禀报道:“阿郎,胜州已遣使回京!!不过瞧起来并不像是跟着程郎君的人。俺们一直盯着驿站,听他吆喝换马的时候说是胜州而来,就赶紧奔回来报信了!!”
李徽与王子献的神色立刻就变了,瞬间从散漫化为了凝重。若是并非程惟派回来报信之人,莫非他已经陷进了胜州?又或者,他根本来不及踏入胜州,就发生了变故?“继续盯着驿站,随时回府禀报。若是夜里赶不及,便放信鸽。”
“是!”
“世母,儿须得赶紧去一趟大明宫,否则心里不安稳。”长宁公主蹙着眉起身,“若是世母得空,不如与儿一同入宫?如有万一,世母也好给阿娘参谋参谋。”她本能地觉得似有狂风骤雨即将到来,说不得连宫中也会为之震动。毕竟,最近看似安分的袁淑妃姑侄私底下没有少往外派宫人,说是思念家人,但谁知道是与何人来往呢?
阎氏略作沉吟,斜了一眼李欣之后,立即颔首答应了。留下来便会面对长子的质问,倒不如避开让他冷静冷静得好。信安县主也乖巧地起身作陪,随在她们身后离开。
她们既然走了,李欣也没有心思再追问施压了,虎着脸道:“赶紧换身衣衫准备入宫!”说罢,便自顾自地甩袖回濮王府去了。
李徽与王子献对视一眼,立即应声将一行人都送了出去。临入马车之前,李欣冷冷地盯了两人半晌,落下车帘后,却无奈一叹——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将两人拆散,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但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其余长辈又不方便告知……嗣濮王殿下顿时觉得,单打独斗的自己完全陷入了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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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一名形容狼狈的兵士策马入京,手中举着八百里加急的徽记。立即便有金吾卫围拢过来,护送他来到大明宫,直接觐见圣人与诸位丞相。圣人听闻后,即刻放下了手头的奏折,将他招进紫宸殿问询,众位重臣亦纷纷赶到。
此人跪地行礼,几乎是伏倒在地,嘶哑着声音道:“卑职乃胜州榆林县府兵!正月十七日夜,榆林县地动,县城城墙与房屋皆尽倒塌,损伤惨重!!十八日白天,又有数次地动,近万百姓仍在废墟之中!!”
如此意料之外的消息,令圣人不由得双目一凝——本以为等来的会是叛贼的动静,原来却是一场天灾?究竟是吉兆还是凶兆?
简国公许业拧紧眉:“那你是当地折冲府的折冲都尉派出来的?为何不往胜州向刺史与都督府禀报?”就算是地动这等大灾难,也该逐级上报。换而言之,榆林县竟然越级上报,派人直接来到京城,那便意味着胜州定然出了大变故!!
“县令身受重伤,县丞派人急报胜州刺史与都督府,发现胜州城门紧紧关闭,无人应答!!”
果然如此!!河间郡王老谋深算,早就安排妥当!就算他尚未回到胜州,也可起兵反叛!说不得在正月十七日之前,胜州就已经紧闭城门,开始暗中筹备了!!
想到此,圣人双目中掠过寒光:“着令户部征集常平仓粮食,准备赈灾。”难不成上天也要助河间郡王一臂之力?竟然选在这种时候地动?!竟然选在了胜州?!常平仓的粮草泰半都充作了兵粮,赈灾之粮未必足够,而且运过去也极有可能被叛军抢走。但若是不赈灾,定然有违天和。
此外,祭天之事势在必行,罪己诏——不,罪己诏暂时可不发,只需换一位丞相便足矣。除了尚书省两位仆射外,中书令与门下侍中都可适当地换一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