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献当然深深了解圣人对于自己的期许,也十分明白目前应该继续锻炼自己的口舌。过几日周围的人大概便会清楚,他这个左补阙绝不是浪得虚名。至于杨谦这个右补阙,光是校书郎便当了三四年,平日里又惯于戴着虚伪的面具。若是两人意见相左,在圣人面前相互指责,王子献几乎能够确定,对方定然熬不过他的言语。
“恭喜。”杨谦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优雅地笑了起来。
此时他尚能忍得住,待他跟着圣驾一整天,亲眼目睹了新安郡王李徽是何等受宠,职低位卑的王子献又是如何得圣人青眼相加之后,内心的暗流涌动便再也制止不住了。
当夜回府,杨谦便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一半。那些摆设原本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但只要想到王子献当初曾经称赞过,他便怒从心头起,索性都砸了个干净。饶是如此,他的怒火依旧并未散尽,当听仆人禀报说程惟来了之后,心内恶念顿生。
“九思,你如今是监察御史,或可帮我寻一寻王子献的短处!若能让他失了圣宠,则是再好不过!”他完全不知晓,自己如今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青面獠牙的鬼怪一般可怖,哪还有当初那位年轻甲第状头的风采?
身着深青色襕袍的程惟皱了皱眉:“明笃兄,王致远如今是圣人的宠臣,此时不宜与他针锋相对。只有等到他失去圣宠的时候再动手,才可一击即中。否则,只不过是平白让自己招惹了圣人厌恶罢了。”
“呵,九思莫不是怕了?”杨谦冷冷一笑,“莫要忘了,你如今的监察御史职缺,也是我替你寻来的!!”
程惟沉默半晌,回道:“明笃兄今日心绪不佳,不如早些歇息罢。改日我再过来拜访——过些时日我便要巡视外州了,明笃兄或者杨尚书若有叮嘱之处,必不敢推辞。”他虽是寒门子弟,但也是堂堂甲第进士,自然不会像寻常士子那样看杨谦的脸色行事。
他果断地告辞之后,杨谦已经醒过神来,心中暗暗懊悔不已。他好不容易才在程惟等人眼中树立了近乎完美的形象,如今一着不慎,却几乎崩毁了泰半。如程惟这样出众的寒门子弟,极为自尊自傲。倘若流露出些微轻鄙之态,便会被他们牢牢记在心里。日积月累之下,说不得甚么时候便会反目成仇!
他正盘算着该如何与程惟和好,听说他今夜闹腾不止的杨士敬便将他唤了过去。父子俩在内堂中议论,也并不避讳着韦夫人。倒是韦夫人一向不喜这些外事,捏着佛珠便坐在里头去了。然而,外头父子俩的话依旧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
“最近你行事太过急躁了!升任右补阙明明是大喜之事,你又起了甚么急脾气?!”
“阿爷可知,王子献也补任了左补阙,而且圣人似乎有意继续提拔他!说不得再过两三年,他便会成为圣人身边的心腹……”
“左补阙又如何?不过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