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至,蝶儿已是习惯性地醒了过来。在孙府数年,蝶儿每日如此,从无例外。只是今日醒来,蝶儿感到有一种无以言明的舒适之感将自己萦绕,令人想懒在这个舒服的环境里,再也不起来。
蝶儿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娇美之态,说不出地勾魂动魄。人说女人最美之时,懒起娇慵态,红袖添香容。蝶儿虽非绝美之女,但那份女子独有的美态,上天依旧公平地赋予了她。
只是蝶儿的懒腰伸着伸着,瞬时猛然惊醒。这床上被褥绵软舒适,显然不是自己的床!蝶儿惊慌坐起,四周一打量,自己不正是在四公子床上吗?莫非自己……真的已成了四公子的通房丫头?
蝶儿一时又羞又疑,记得昨晚自己正遵照小姐之命,用兰香手帕擦拭四公子的脸,以测验这位四公子是否兰香过敏。谁知还没测验完,便陡然一阵倦意袭来,其后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蝶儿赶忙将四周扫视了一番,却并未见到孙慕云,于是准备穿衣服起身去寻。她毕竟还是个伺候孙慕云的丫鬟,怎能让他起得比自己还早?可一找才发现,衣服不正妥妥帖帖地穿在自己身上吗?难道四公子昨晚并未对自己做什么?想到这种可能,蝶儿不知为何又有点失落。
“蝶儿,你醒了?”孙慕云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蝶儿连忙跳下床来,跪倒在地,开口便是:“奴婢该死!”
孙慕云顿时好气:“怎么又该死了?你要真这么该死,老天还能让你活到现在?起来吧,别有事没事就该死该死的!”
“奴婢,奴婢睡了公子的床,自然是该死的……”蝶儿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
孙慕云呵呵一笑:“你说这个啊?你不该死,我抱你上去的……”
“啊?!是公子……”蝶儿此刻的心理算是明朗了,声音比起她喊“奴婢该死”时要娇柔太多。
孙慕云却没去体会蝶儿此刻的情怀,依旧喋喋不休:“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要睡了怎么不回房睡啊?趴在我床边就睡着了,万一感冒了该怎么办呢?女孩子家家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这些话在孙慕云看来,自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心之言,但在蝶儿看来,意义却却大非一般。虽然她不懂“感冒”是何意,但她却读出了一丝深切的记挂之情。四公子到底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他又怎会将他的床让给自己睡?昨晚四公子许是心情不好,才显得有些精神不佳,对自己才少了以往的亲切。
蝶儿轻盈盈地回了一句:“是,奴婢该死!”
孙慕云顿时抚额长叹,看来这句“奴婢该死”该是这丫头的口头禅了!孙慕云摇了摇头,招呼蝶儿道:“蝶儿,你起来帮我穿一下这套盔甲,我刚才试了试,怎么也穿不上去!”孙慕云指了指挂在不远处的连锁鱼鳞甲。
“是!”蝶儿应声而起。
这套鱼鳞甲是后扣式设计,孙慕云自己能穿得上去才怪。只是蝶儿身材娇小,鱼鳞甲又十分沉重,因此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穿着妥当。
孙慕云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身上,走路都要艰难几分,还怎么去杀敌啊?只是在女孩面前,他还是得故作坚强的,虽然这女孩只是自己的丫鬟。
于是他装作十分潇洒地走了两步,笑问:“蝶儿,我好看吗?”
蝶儿似乎也被孙慕云的兴奋之情所感染,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或倾心暗喜,或感慨万分。她嗫嗫嚅嚅道:“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孙慕云得意忘形,蝶儿春心萌动。显然他们二人都忘乎所以地忘记了孙夫人和孙娴的存在。直到走在去大堂的路上,两人心里才各自心怀不安。
孙慕云还好,验证之举出于娘和姐姐,蝶儿未能成功实行她们的计划,责任并不在自己,她们也没有理由就此将怀疑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只可怜蝶儿这丫头,除了初始之时洗澡这一出,娘和姐姐交代的事情,她应该一件也未完成,自己走后还能逃得过一番责罚?只是自己现在嫌疑未洗,自顾不暇,要想出言相助,当真是困难重重。
孙慕云回头看了看蝶儿,见她脸色白而无色,十指紧扣,显然正在忐忑不安。孙慕云瞬时觉得自己很是无能,他本性热心好助,眼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就要遭逢大难而无以援手,就像当年他亲眼看着爸爸高迪溺水昏厥而无以为助一般,滋味就别提多痛苦了。
好不容易来到大堂,孙夫人和孙霸已经在大堂等候。此时的孙霸也是一身甲胄,左手按剑,右手提着一把开山大斧,配以他雄武的身躯,整个人便如大山一般耸立于人们面前,直令孙慕云生出高山仰止之感。孙慕云伫立在大堂门口,眼睛里慢慢充斥起崇拜之色。
孙霸也朝孙慕云看来,哼了一句:“你小子倒是好福气!”便别过脸去。这连锁鱼鳞甲是孙夫人的嫁妆,他自然知道它的好处。
孙慕云连忙走进正堂,躬身一拜:“慕云见过爹、娘!”他记得古代的孩子们每天早上都要像自己的父母请安的,所以,他便也来了这么一出。
孙夫人连忙走上来扶起孙慕云,关心的问道:“慕云免礼,昨晚过得如何?”
“呃……”孙慕云知道孙夫人再问自己与蝶儿之事,只是他什么也没做,这要如何向孙夫人交代呢?别无他法,只好呵呵傻笑一番,然后道:“还好还好……”
孙夫人点了点头,叹道:“我孩儿终于都长大了……”
孙慕云一见娘显然是误会了,正欲说明真实情况。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事也是娘交给蝶儿的任务之一,自己还是得竭尽保护之能才好。于是便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场面默然得有些凄凉,孙霸看不惯这等场面,便问道:“夫人,娴儿一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在这呢!”孙霸话刚问完,便见大堂口孙娴含笑进门,道:“爹,四弟,今日你们便要拜将出征,女儿祝你们沙场大捷,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