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马匹,一路往回走,眼看该秋收了,今年的夏天十分干旱。我只记得下过两场雨,第一场雨,那只不过是一场可怜的毛毛雨,地面还没湿,雨就停了。为了乞求老天爷发发慈悲,庄户人到庙里烧香请佛,众人抬着庙里的佛胎,敲锣打鼓地在村镇到处行走,那景象真是壮观,看热闹的孩子们还不懂得其中的奥秘,只是觉得好玩,跑前跑后地哄叫着,比祈雨的人跑得还欢。
我不知道那尊神佛的法号,只知道人们对他老人家是那么地虔诚,有哪个敢在神佛面前说不敬的话,那可是犯了天险,据说要遭雷劈的。
乞雨仪式完毕,人们仰望苍天,天空依然蔚蓝,甚至没有一丝的云,太阳仍然像个火球一般。
没有人敢说神佛并不显灵,据老人们讲,怪就怪乞雨的人心不诚,没有感动上苍,然而,到了这天夜间,一声霹雷之后,真下起了雨,雨势强劲,噼噼啪啪地雨声响个不听,乡亲们太高兴了,一听到雨声,男人们光着膀子就从屋里跑出来,想和干涸的麦苗一样,让这场及时雨痛痛快快地浇灌一下,可惜的是,这场雨,在当地的说法,叫做“云彩过”,来得疾,去得也快,出来迟一些的人,身上还没粘上雨星,这场雨就算下过。留下的,只是乡亲们的失望的眼神,这就是今年下的第二场雨。
有人主张再次乞雨,主事的老人们坚决不依,吹胡子瞪眼地,骂道,“这又比不得哪家的婆娘生孩子,说生就生,这是神灵,三年,五年才准乞求一次,不然,天神发了怒,我们整个村寨都得遭殃。”
我不知道女人们生孩子是不是真的很随便,反正以后没有再乞雨,这雨也一直没再下过。
天气炎热干旱,庄家欠收,本来是天意,也没有什么,可是,让人不服气的是,刘东财家的庄家长势良好,那几亩苞谷地,苞谷粒大穗长,简直是独出一帜,不过,不服也没有用,黑石镇上有近一半的土地,那是刘东财家的,刘东财家有钱有势,他拥有的这些土地,均是沃土良田,庄稼长得不好才怪呢。
我正向前走着,冷不丁从旁边的苞谷地里闪出一个人来,我吓了一跳,这将晚的时候,从苞谷地里冒出人来,准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有想到,此人却是金枝,这个时候,一位大小姐忽然从苞谷地里蹦出来,实在是不合常理。话又说回来,如果一个女人从这种地方出来,想必是路过这里,忽然尿急,除此之外,并无其它解释。
“洪生,你站住,”金枝尖着嗓子喝我。
自打认识这位大小姐,我就看不出这位姐姐,有那点儿像个大小姐的样儿。但是,他喊我,我必须站住。当然,这也不完全等于我怕了她,我不站住,才是怕了她呢。
“原来是金枝小姐,刚才是你从苞谷地里出来的?”我问。
“你管我从哪里出来,有你这么问话的吗?”金枝还是哪副德性,盛气凌人。
“小姐误会了,我见了小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权当个话题而已”。
“瞧你哪副德行,笨嘴笨舌的”金枝揶揄骂道。
我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于是,我嘻嘻一笑,“大小姐,没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
“我让你退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在大小姐面前,净惹你生气,所以我还是不碍大小姐的眼才好”。
“这才有点像人说的话,”金枝走道我面前,围我着转了两圈,忽地命令道:“挺胸,收腹!”
我莫名其妙地看看金枝,这又不是军训,犯得着对我军事化管理吗?不过,为了不惹这位千金发怒,省得她再寻事生非,我还是依然照做,然后啪地一个立正。
“嗯”金枝很是满意,她拍拍我的肩膀,点头道“还不错。”
“小姐,回去晚了,东家会生气的,不然,我们今天就训练到这?”我试探的问。
“在你离开之前,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