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似的,哪有时间注意长相儿呢。您今天要不是午休时间进来,我也没这功夫和您说的上话。
顾寒江站在邮局门口半天没有动作,就算没见到发信人,他也能凭直觉断定:一定是他的猫儿。猫对主人表达亲热敬爱的行动,就是捉到老鼠、麻雀等它认为是美味的东西,送到主人面前。偏就是他的猫儿匿踪送礼,所代表的并非善意,而是在跟他重复一个割袍的动作:以此馈赠还上你的情意,就此两结;从今后山水不相逢。
那天顾寒江没有立即返回公司,径直转去碧云寺拜佛烧香。在大雄宝殿三世佛佛坛前,顾寒江一改往常神佛不让路的作风,虔诚的插上三炷香后,攥着存储卡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最后跪在蒲团上忍无可忍泣不成声。
许淙肃立在大殿外的紫金香炉旁,望着跪在佛前身形抖动的背影,即使离着一段距离,他也不明缘由的屏住呼吸。妻子死于对手狗急跳墙的反扑暗杀,幼女像个小包裹似的,由警卫、勤务人员往来传递于奶奶、姥姥两家之间;老母因严重抑郁至今住在疗养院里···他本人自从妻子去世后,就一直枪不离身。这一切酸楚都没见顾寒江落过一滴泪,却因为一张小小的卡片,令他突发大恸。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吓了许淙一跳。慌手忙脚按键接听,电话那边报告说:小月河位于学院路地段发现一具尸体,为溺水死亡,双手被反绑,脚上坠有重物。从发现尸体不远处捞起一只手包,里面的证件经过比对认定证实浮尸的证件,死者名叫乔斌,山东费县人。
许淙捂着电话急得想骂娘,催着对方拣紧要的说。电话那边立刻加快语速象鸟叫似的:名单里就有乔斌。
许淙围着香炉连转两圈,壮起胆子把顾寒江请出门来,险险被领导眼中三尺冰寒冻在当地。他简明扼要的汇报了电话内容,顾寒江也还是点点头,把手一挥:去登鬼见愁。
春寒料峭时节,鬼见愁峰顶上的穿堂风,都刮出了地府罡风的感觉。顾寒江用了许淙的防风火机才把烟点着,抽了一口就捏在手指间,两分钟不到就被风吹的燃到了过滤嘴位置。
许淙伸手捏过烟屁扔进垃圾箱,只听顾寒江音色低缓的说:“如果真能象老电影里地下党紧急联系的那样,我是真想在报上发一条寻人启事:李竞,见字如面,速还家,兄甚念。可惜纪律限定,不许那么做呀。”
顾寒江抬手立起大衣领子,搓着冻得皮肉发紧的两手,依旧没有要下山或是换到避风处的意思。“别人拜佛为求心安,求的是渡难慈航;我拜佛是为自省自定,求的是一份挥剑杀人的狠绝。狠、绝,唯独没有心。这就是我刚才所以伤感的缘故。李竞其人要继续找,尽可能赶在他被划在他人旗下之前。否则,就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淙都分不清是被山风冻的,还是被领导危言耸听吓的,已经控制不住生理反应,越是发抖尿意感就越强。“我似乎能明白您的心情,您是在感伤: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顾寒江终于摆摆手,示意许淙跟着一起下山,两人不坐缆车,改作缓道慢慢走下去。许淙走在顾寒江左前方伸手可及的位置上,以便随时护卫或使身后人抬手搭肩以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