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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August I(1 / 2)

1

“来,拍照啰。”

望月优矢用开心的语调说道,并从口袋里拿出小型照相机展示给我们看。

“来吧,拍张纪念照片吧,这可是初中最后一个暑假了,所以……来吧。”

“我来拍吧。”

三神先生望着望月,这样回答道。

“啊,不行,老师也要一起。”

望月慌张的摇摇头。

“大家,在那排好一对,对,来,老师也快点进去。”

按照指示,我们在那个地方——合宿所的门前排成一排。黑色石门柱挂着有“咲谷纪念馆”文字的青铜板。文字在正中央恰到好处。

“来,要拍啰。”

望月摆好了相机。

“把行李夹在腋下好点吧,榊原君和见崎同学,你俩靠近点。老师也……嗯,好,那拍啰——”

快门声响起。

被拍物体“大家”加起来五人。我和鸣、三神老师,还有风见和敕使河原这对老组合。

学生全部都穿夏日制服——男孩都穿短袖的白色开襟衬衫,女孩都是短袖套衫。

因为是在校外,胸前都没有贴名牌,三神老师和学生一样也穿了套衫,外面套上了茶色夹克衫。

建筑用地里的森林里的树上传来了蝉的声音。没有秋蝉和熊蝉那烦人的声音,是城市里听不到,清凉的日本夜蝉的声音。

——在东京中心成长的我,以前第一次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是哪种鸟的鸣叫声。

“好,望月,你也进去。”

敕使河原说道。

“我来拍吧。”

“啊……但是……”

“别客气,快,到老师身边去。”

“啊,嗯,那么……”

把相机交给敕使河原后,望月小跑着来到我们这边,站在应站的位置。敕使河原用手擦了擦汗后摆好了相机。

“拍啰。”

高高的举起一只手,然后按下了快门。

“嗯,再来一张——喂,望月,和老师站得太开了,再贴近点。榊和见琦也是,风见就这样……好,感觉很好。”

什么“感觉很好”啊——随便怎样都好啦。

“拍啰,好,茄子。”

无论现在还是以前,拍照时让大家笑都是说“茄子”,一点都没变化——但,这也是没什么所谓,但这“没什么所谓”在这时候却不可思议的让人心情很好。

八月八日,星期六傍晚,是多少让人沉浸“没什么所谓”的时刻,也是多少让人感到平静的时刻——

大家乘坐市营巴士,从街道的北面,游玩到夜见山脚下。在终点的停车站下车,然后徒步登上小丘要二十多分钟,在步行期间,参加的学生们的大部分,多少都是按这个调子走来的……

做给别人看的平静。

所以人人都有这个自觉,不会有错。

其实大家都毫无疑问的怀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彼此之间都明白,但都默认的不表现出来。

虽然没说不可以随便说出口,但如果说出口,这份不安和恐惧的来源可能就会马上转变为现实——大家都被这种心理状态影响,消极起来……我想这种情况也是经常有的,然而——

我们之中,我想,谁都明白。

这份“做给人看的平静”不是一直可以持续下去的,也不可能持续。

2

建在山脚森林中的“咲谷纪念馆”,预想中是平淡无奇的建筑,但却是洋溢着古典风味的西洋风建筑。

夜见北的ob,为地方名人都知道的咲谷某氏,原本是想把它建为自己公司的设施,数十年前捐赠给了学校,被冠以捐赠者的名字,所以命名为“咲谷纪念馆”。

“事实上,现在学校好像还是拥有它的所有权。”

这是从把它做为基本情报记录下来的千曳那听到的。

“不想浪费建筑的保护管理等手续和经费,而且近些年也没怎么使用过,但学校却不怎么想把它卖出去……”

当初,参加这次合宿的学生用手指都可以数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是老师说“很重要的课程”,但却不说出具体的目的状态下,犹豫不决也是当然的,比起去合宿,即使无法逃出市内,还是呆在家里更安全——这样想的人很多。

说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宅在家里”的小椋敦志在上个月末,以那种死法结束了生命。

即使宅在家里一步也不外出,也不是绝对安全的——这种现实被大家所认知,“那样的话……”出现了这样考虑的学生。去合宿的话,大家就能得救——出现了这种传闻,而且还传得挺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于是,即使过了递交申请表日子,“还是参加吧”这样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这样又增加了几个人,结果,参加入数变成了十四人,男子九人,女子五人。参加率是50%,算上领队的三神老师合计15人,今天就要开始在“咲谷纪念馆”生活三天两夜了——

集合地点是学校正门前,在那等着的是三神老师。

“让我带领大家一起攀登夜见山吧。”

这样告诉了我们。

“参观山腰的神社后,祈祷大家平安无事吧。”

虽然学生的反应各不相同,但祷告的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无力,不止是我,至少敕使河原和望月也是这么想的把,恐怕鸣也是。

十五年前的暑假,同样的日程安排,班级合宿开始了,在八月九日这天,大家登上了夜见山,参拜了神社,这些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而且,三神老师也知道——回来的山路上,两个学生发生事故死亡——已经知道了。

所以,作为老师,会感到踌躇也是情理之中。但还是会垂死挣扎,向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祷告也是没有办法,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的话……老师是这么决定的——,每次,肯定是这样吧。

“咲谷纪念馆”里有对住在里面的管理员夫妇,夫妇两人大概都是六十岁左右,姓沼田。

沼田丈夫身材矮小而且非常瘦弱,眼睛是倒三角眼……跟外貌一样,不说话且无趣的人。沼田妻子正相反,身材高大而丰满,而且很勤快,可以很开朗的跟人说话。我们刚到时,还做了让我们感到有点恶心的欢迎……

十五年前的合宿,他们夫妻也在这里吧。

虽然有点在意,但也不能马上就打听这些。

建筑物事木造的古典西洋风二层建筑,加上大块的云朵和北侧背靠的山,就像朝南开口的“コ”字形的构造。

本来是作为会社人员的保养设施而建立的,所以基本上是保持原有状态使用着。

有宽广的会场和食堂,还配有相当数量的寝室。基本上寝室都是双人房,房间一目了然的慢慢开始腐朽化,里面的装潢和设备都有点像旅馆。厕所和浴室虽然是共用,但全部房间都装有空调。

虽然房间数量就算一人一间都有余,但按三神老师的指示,还是两个人一间,这肯定是考虑到安全吧。

——而我是和望月优矢一间房。

3

“那个磁带,带来了吗?”

在房间放下行李后休息了一下,我向望月确认到,他马上表情僵直,神秘的点点头:“嗯。”

“小型播放器我也带来了,我家只有木板,这是向知香借的。”

“知香有事?”

“磁带的内容一点也不告诉我,我虽然问了,但一点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是么?”

“我在床上转身,两手搭在脑后,然后想起了四天前的事情。八月四日下午,和敕使河原两人一起去望月家,那时——

“磁带已经修好了。”望月这样电话联络我是前天夜晚的时候。然后第二天就马上集合大家来听这磁带。

我想起了和鸣的约定,拨出了熟知的电话号码,但无论多少次也接不通,后来听说,那时她还在海边的别墅里,那里由于信号问题,一直都是“圈外”。

望月房间里的磁带机上的组件,我们听到了磁带的内容。

杂音非常得多,不能说是良好的录音状态,也不能一味的调高音量,我们把扩音器靠近耳朵,精神集中的听着重播的录音带——

“……那个,我的……我的名字是松永克巳。”

以自我介绍开始的磁带的声音,开始讲述十五年前的合宿登完夜见山后,在回去的路上发生的两起事故。过了一会,又“……那么”的开始了。

“关键的是这之后。

这之后,大家留下回忆,下山之后,发生了那件事。

那也就是……也就是,我……”

然后,他——十五年前的松永克巳说道,这的确是,他自己的“罪的告白”,是对十五年后的后辈的我们的“忠告”和“建议”。

“……下山后,回到合宿所后求救……就在混乱之中,事实上有个小陷阱。”

松永前辈这样继续道。

“契机是什么,说实话,记不太清楚。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非常的动摇……所以,究竟怎样才会变成那样,实在没法回忆起来……

……总之。

总之,对,地点是合宿点的外面,森林里,在那里,我和某个男同学起了争执,然后争执升级,变成了互相抓着对方的干架。

想起来,我之前就对他很不爽,怎么说呢,他对屋里发生什么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就好像得了易怒症一样,看到他就很火大……他就是那种让人火大的家伙……

那时我这么想,竟然会发生那种事故,让两人遇到那种事情,但那家伙还是那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完全和他无关那样,让人火大……那大概是,我先发起的挑衅吧,所以才发生了争执吧。

那家伙……”

这时,我觉得松永会说出“某个男同学”=“那家伙”的名字——但是,没想到这部分的杂音竟非常多,怎么也没办法听清楚。这以后的录音也一样,每当他要说出“那家伙”的名字时,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故意要消除一样,被杂音所覆盖……结果,我们没办法得知那名学生的姓名。

所以,如果要用文字来记叙这盒磁带的内容的话,问题关键的男学生的名字就只能用“xx”来表示了。

“总之,我们在那争执起来……然后,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一动不动了。”

从这开始的声音比以前要低沉,让人感觉好像在颤抖一样。

“在互相拉扯的时候,大概我用尽了全力向他冲去……啊,果然是没办法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家伙已经一动不动了。

在森林中他倒在了大树旁……喂,这样叫他也不应。靠近一看,后脑部被树枝深深的插了进去,流出了鲜血。

我撞向他,被我的力气压到树上,非常凑巧的,有树枝突出,插进了他的头部……我是这么想的,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xx……死了。

没有脉搏,把耳朵贴近胸膛……毫无疑问是死了。是我……是我,杀了他。

这时,我非常害怕,马上奔回宿舍,逃走了。没有向任何人说起……我把xx给杀死了。尸体被发现的话,可能会被当作意外处理吧,自己这样告诉自己。

那天以后,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们一直在合宿地点休息。其中也有被家人带走的人,警察也来了,也被他们问这问那……即使这样,我也没提起过xx的事,也不能说。

一整晚,几乎没睡,有谁会发现xx的尸体,引来大骚乱,一直在意这些……

……然而到了早上,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还差一个同学——大家都应该发觉有个人不见了才对,然而,老师和同学们,好像完全没发觉,也好像完全不在意……

这时,我忍下害怕的心情,悄悄地去确认这件事。到有xx尸体的森林里去,然后……”

磁带的声音在这里,停了一下,传来了低沉的呼吸声,其中夹杂着杂音。

“然后……不见了,尸体不见了,消失了,没有一点痕迹。这也许会被雨水给冲走,但是连血迹也消失不见了。

我吓傻了,非常的混乱……我没有办法,竟然向所有人询问。xx怎么呢?上哪去啦?是回家去了么?

这一问,大家都神色奇怪的看着我,老师和同学都这样。xx是谁?这家伙我没听过。

难以置信的喔,又确认了一下,合宿参加的学生人数,只有十九个人,没有二十个。这就是说,对大家来说,叫xx的家伙一开始就不存在,竟然变成这样……

我那时真的就差点改变了想法,但是,我终于发觉了,也就是……也就是,我杀了的人……xx他一定是混在今年班级里的‘另一个人’。”

磁带a面的录音只到这里。

我们吞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望月马上翻转到另一面,播放了它。

“……这是我‘罪的告白’。”

十五年前的松永克巳又以相同的口吻叙述道。

“这也是给未来后辈的你们的建议。”

从扩音器里放出的夹杂着杂音的声音,把我们吸引得竖起了耳朵。

“我在那时的确是把xx杀死了……杀死了,这是不变的事实,所以,决定在这里发出了这些‘自白’。这样,或许能够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但是讽刺的是,我单方面的所作所为竟然也是拯救。拯救……你明白吗?也就是,它对全班来说是拯救。

虽说是我偶然做的事,但我把xx杀死——在结果上去拯救了大家。由于班级里混入的‘另一个人’的死,今年的灾厄也结束了。自那以后虽然只是过了十日不到,但这说法首先是正确的,那证据就是……

谁也不记得有过xx这样一个人。

我杀了xx,那天以后,老师、同学、双亲……最少在我知道的三年三班的关系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年四月开始有xx这样一个男同学在这个班上存在过这个事实。已经忘记了,也可以说记忆已经被重新处理过了。

本来就不存在的‘死者’死了,反而让事情变得合理了……然后,世界的秩序又恢复了。关系者的刚开始的记忆被改变了许多,然后又得到了修正。这样想又有什么错?

只有与xx的‘死’密切相关的我才记得xx,但是,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顺带一提,有xx这个名字的家伙,其实是两年前——一九八一年的三年三班里的叫xx的弟弟。然而,其实由于那年的‘灾厄’的关系,弟弟xx已经死了。除我以外的人,记忆都被完全修改为这个正确的现实……

我也会慢慢把xx的事给忘记吧。

四月开始的班级里多了一个不知是谁的‘另一个人’,每个月都会有与他相关的人死去……即使这些基本的事实还留有记忆,那‘另一个人’是xx的事情、他是我杀死的事、因为这样今年的‘灾厄’结束了、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迟早也回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吧。

……所以。

所以我决定录下这盒录音带,把它藏在教室的某处这件事,以及这盒录音带的意义,迟早连我也会忘记吧……

……所有——

在记忆还留有之前,把自己的经验录下……把它留给可能和我们遇到同样遭遇的后辈们,把这事实告诉你们,如何才能把‘灾厄’给停止下来,把这建议给……

……喂?你明白吧,你其实是明白的吧。”

松永克巳最后语气加强的这么说道。

“让‘死者’回归‘死亡’。这样这年的秩序就会恢复。

明白吧?

让‘死者’回归‘死亡’,就像我做的一样,把‘另一个人’杀死,这是结束开始了的‘灾厄’的唯一方法……”

4

“见崎说过吧,录音带。”

这次是望月问我。

“说了个大概。”

在床上翻身的同时,我回答道。

“前天,见面说了,然后,她想现场听一下,所以今天才把录音带和录音机带来了。”

“——也是。”

望月把腰靠在床头,双手摸着双颊,房间的空调没有开,窗子开着,由外头吹进来的空气,和市街上的空气不同,很凉快,跟东京的空气更加不同。

“还有吗?”

望月接着问。

“——什么?”

“还有和其他人谈起这录音带的么?”

“那……嗯,和怜子说了些。”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

“怜子……啊。”望月把一只手从脸颊放下,点点头。

“全部都说了?”

“只是确认而已。”

我慢慢地直起身子。

“十五年前的合宿,她也参加了,我只是确认一下第二天在从神社回来的路上,由于意外学生死了两人这件事。”

“——然后呢?”

“细节果然是很暧昧,但是说起‘回来的山路上两名学生’,她好像也记得有这件事,想起来后,当时的冲击感也回忆起来了……”

怎么办——当时的她这样烦恼的说道,我如何是好……

面对她这样的反应,我……

“没有再多说其他的东西吗?”

“确认了一下是否有松永这个同级生,‘我想有过。’得到了这种回答,但问起还有出来死去的两人外,还有其他失踪的人吗?得到的却是‘不知道’的回答。”

“跟录音带说的一样。”

“——嗯。”

“说的就是这些?”

“对。”

终止开始了的“灾厄”的方法是,找出“另一个人”=“死者”,然后让他回归“死亡”一也就是杀手他,要把这些都告诉她,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告诉了谁么?”

“没有了。”

“无论是我还是谁——大概敕使河原也是,这么想的吧。”

“即使说了,也是无可奈何,反而会使大家产生混乱。”

“——也是啊。”

冷静的考虑一下,如果告诉他们,恐怕会疑心生暗鬼。

把“另一个人”=“死者”杀死的话,“灾厄”就会停止。

如果班里的同学知道这件事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大家肯定会一跃而起,毫无疑问会开始在班里追查谁是“另一个人”。但却没有追查的方法,只能胡乱猜测。其结果是,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擅自决定某人是“另一个人”的话……

只是相像就让人感到不舒服。

有不舒服……且恐怖的预感。

所以我们决定至少在当前,把这件事藏在心中。但是,也许会例外的把这件事告诉鸣也不一定,我们也曾经讨论过。

“呐,榊原。”

望着室内的望月说道。

“你认为他会来参加合宿么?就是那个‘另一个人’。”

“——谁知道?”

“我很感兴趣,这些人中间是否有‘另一个人’,果然还是……”

“大家都一样。”

我这么回答,深呼吸了一下。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敕使河原他也……那家伙,今天经常盯着参加者的脸看。谁是‘另一个人’,有什么可以区分的证据,大概……”

“难道真的没区分的方法吗?”

“十五年前松永那次好像只是巧合。”

“——真的没有吗?”

“没有,听说是这样。”

我把身体移到床边,望着望月,喜欢年长者的美少年不满的耸耸肩,底下了头。

“但是,假设有方法可以区分……就算知道了谁是‘另一个人’,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杀了他么?”

出于自问自答,我这样问道。

“下得了手么?”

望月什么也没说,把刚抬起的头又低下了。好像很困扰的深深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我也一起叹气,又躺在了床上。

——把他杀了?

——下得了手么?

我不出声的在心中不断提问。

——谁来杀他?

——怎么杀?

“明天真的要登山么?”

望着窗外,望月这么问道。

“计划似乎没有改变。”

在床上翻滚着,我回答道。

“明明知道参拜神社也没有任何意义……”

“啊,的确。”

“天气不好的话就会终止吧,那样的话更好,如果像十五年前一样下雨的话,那才是……”

“的确——要做个雨天娃娃么?”

这时,响起了手机来电声音。通过音乐声,我知道是自己的。

从床上跳起,从包里找出手机,看到液晶画面的文字——

“是见崎打来的。”

我向望月说道,接了电话,好像信号非常不好,沙沙沙……杂音干扰非常大。

“榊原君。”

终于听到了鸣的声音。

“现在在哪?”

“在我和望月的房间。”

“房间在哪?”

“二楼最后一间,在玄关的左边……房号是,那个……”

“202哦。”

望月小声的告诉我。

“202室内。”

“现在,我去你那可以么?”

鸣说道。

“到晚饭还有时间。”

5

鸣来之前,望月说:“我去巡查一下。”然后就独自出去了。是不想打扰我们吧。

终于,来到我们房间的鸣,打开房门,说出来意:“那合录音带,我想听。”

我马上回应了她的请求。把录音机和扩音器从望月的旅行袋里拿出来。

把录音带放进机器,按下播放按钮——

我想起了昨天和遇到鸣时的事情。

那天早上首先,祖母告诉我“理津子的照片,找到了。”。

接听了父亲打来的电话,要我叫祖母找妈妈的照片,也就是这么回事。

“在哪找到的?”我问她,回答是“在离开的房间里。”。

“离开”是怜子工作的地方兼休息室。十五年前死去的母亲的东西,怎么会在那里……?

“以前那里给理津子用过,和阳介结婚到东京时,她放在这的东西大部分都应该移到母屋去了……在那找了找,发现在杂物深处有这么个箱子。”

祖母说明道。

“看,就是这个。”

她拿出了一个古老而平凡的小箱子。在薄红色的上盖附近,有用黑色墨水写的名字,用罗马文字写着“ritsuko”。(理津子的罗马拼写)

“里面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大概初中三年级时班级照吧……”

……也就发生了这么回事。

按约定,鸣打来了电话,这天,她已经从海边的别墅回来了,电话已经可以接通了。

“现在,去你那可以吗?”

对,那时鸣这样说道,下午过后,她到了古池町附近。

把她招待进家是第一次,把她介绍给祖母,一开始让她吃了一惊,但马上就切换成全力欢迎状态,连果汁、蛋糕和雪糕都拿了出来……很感谢你,祖母。

母亲留下的照片,一共有四张,跟祖母说的一样,其中一张是那个问题关键班级的照片——

一九七三年三月十六日

三年三班全体同学——

反面这么用铅笔写着。

三月十六日,是毕业那天。

是2l尺寸的褪色照片,班级所有人一起都拍进去了。

在教室黑板前集合的学生们,最前一列的全都蹲下手放在膝盖上,第二列都站着,第三列是在讲台上……是这种站法。在第二列的中间是班主任老师,是年轻时的千曳。手交叉在胸前,紧闭双唇,只有眼和脸颊在笑。

在他斜上角站着的事十五岁时的母亲,理津子。和在第二图书室里看到的毕业相册里的相片是同一样式的制服。虽然微笑,但让人感觉有点紧张……

“……这是?”

那过照片看过后,鸣小声说道。

“你知道吗?榊原君,这里面有那个夜见岬哦。”

“啊……那是。”

我从旁边看着照片说道。

“一定是右边的,那个……”

和大家离开一段距离,在讲台一边站着一个男生,虽然和大家一起笑着,但那笑容却有着一丝寂寞,耷拉着肩膀,两手懒散的垂下,说是站着,更像是浮着或是飘着……

“……怎么说呢,看着就有点奇怪的感觉。”

“是么?”

鸣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不奇怪吗?”

“嗯。”

“哪里奇怪?”

“哪里啊。”

有点困惑,我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怎么说呢,和其他部分比起来,就觉得只有那里焦点没对好,周围的空气稍微的弯曲了……就是这样。”

“是么——颜色呢?”

“颜色?”

“没觉得好像有点奇怪的颜色么?”

“不,这也没什么……”

真是越看越觉得不舒服的照片,如果说明事情的经过,说是“真正的灵异照片”然后给父亲看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呢?——肯定是“荒唐可笑”笑翻天吧——但是……

无论有多荒唐多不科学,这是“真的”,所以——所以现在,我们才这样的……

“谢谢你。”

鸣把照片还给我说道。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左眼袋已经脱了下来。

看到了“人偶之眼”的“眼不见为净的苍之眼”,吐了几口气后,又用眼袋把它给遮上了。

“其他的照片,也是你母亲的?”

“啊,对。”

箱子里的其他三张,我在手中依次看了,这次轮到鸣来看了。第一张是和祖父母的照片,地点是家门前,这大概也是初中时的。第二张是母亲单独的照片,地点是附近的幼儿园,在滑梯上摆出v手势的照片,这明显是小学生时代的。

还有一张是在屋内拍的姐妹照,背面写着“理津子,二十岁,和怜子”的笔记。两人有十一岁的年龄差,这时怜子阿姨应该9岁左右。

“——嗯。”

鸣小声的说道。

“果然啊。”

“什么果然?”

“很像。”

“咦?”

“你母亲和……你的阿姨。”

“啊……看得出?”

“最后一张有点不同,其他的,和孩子时的脸蛋比起来,真是很像。”

的确如鸣所说,第一次看到母亲毕业相簿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除去年龄差,两人的脸蛋果然是很像。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表面装平静的我内心这么说道,对着眼前的鸣只说了句“是么?”脑袋左右晃动,可能让她感觉到我觉得很无趣吧。

“今天,怜子阿姨不在么?”

右眼眯起,鸣重新问道。

“好像是出去了。”

我这么回答。

“是外出的工作吗?”

“好像是要用到工作室,我是没进去过。”

“在家,画画么?”

“对,在美大有画油画,当时有人选比赛……本人说没想把它当成本职工作。”

“嗯——是么?”

“……”

“……”

听了松永克巳“自白”的鸣,比望月更深的叹了口气,我收起回想,停止了播放。

“让‘死者’回归‘死亡’……”

鸣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像吟唱什么让人生厌的咒文一样——一脸崩溃的表情,我看到了她那苍白的脸色。

“有关‘另一个人’名字的部分,完全听不清呢。”

我确认道,她无言的点点头。

“录音竟被如此更改,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

“这盒磁带会引起这种变化的话——”

我这时把从以前就抱有的疑问说了出来。“千曳老师的文档里,那里面记载的每年的‘另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不会消失或者无法看清呢。”

鸣弯了下头说了句“谁知道?”

“难道是某种偶然,让千曳老师的笔记遗漏了也不一定。”

“或者说,排除了。”

“偶然是什么?”

“我不太清楚,例如是在那本笔记正在写的时期,或者是第二图书馆这个地方有问题……许多的因素结合起来,所以才产生了这个特异的现象也不一定——要不然,就是这盒录音带很特别。”

“怎么回事?”

“因为这是记录里唯一一个‘灾厄’停止了的记录。让‘死者’回归‘死亡’,‘灾厄’得以结束的例子,只有这次才停止了。”

“哈啊。”

“无论如何,对手是这种‘超自然现象’,我们只有无条件接收它……”

这之后一段时间,不安定的沉默持续了一会。

看着停止播放的录音带,鸣没有说什么,好像说了什么,嘴唇在动,但却没有说出声。

怎么了?这种反应,对她来说真少见……

“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最后,还是由我来开口。

“虽然和这录音带没关系,我之前就很在意。”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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