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安生的人。她从他纯真,忧郁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同时也看到了幸福。痛苦与幸福纠集于他一身。微笑并哭泣着。他是双面伊人。谁敢碰触,定被席卷。受他控制。所以她恐慌而急促的逃离。然而,她已经碰到了他,灵魂已经被他吸附。她不能,也不可以,亦无法抛弃他。就好象姐姐当初抛弃她自己。带他回家,与他生活在一起。是神祗的旨意。如同宿命。无法更改的宿命。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宿命的流程里,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到最后,连到底是死是活,是活是死,都分不清楚。因为有时候死去不如活着,而有时候活着却不如死去。
那个悲伤仇恨的王子,在面对着生和死,他说,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的确,活着还是死去,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是一个选择,是一个千百年来,众多学者,诗人,哲人,狂人,疯子都在追寻和探讨的问题。就算是付出了生命和灵魂,也不得其意,无法解脱。
我们都在生和死里挣扎。始终却无法洞穿生和死的意义。
她说,我们回家。
他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说,刚才,我们还没有家。可是,现在,我们有家了。
他没有说话,他也许明白她的意思,也许也不明白。
在她眼里,心里。一个人,无论你是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无论你是学负五车,还是目不识丁;无论你是高楼庭院,还是只瓦片砖。如果你始终都是孤身一人,你就永远都没有家。就算你拥有整个世界,可你就是没有拥有一个平凡简单的家。你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你只是一个贫困者。因为你没有人类最基本的情愫纽带。你贫穷的只剩下名和利。名和利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值,只是一个看似富裕却空虚的行尸,躯壳,幻想。其实那样的你才是这世界上最贫穷最悲哀的人。因为你根本就一无所有。
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而是属于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的。家是一种组合。家是一种温情的结合和流转。家是一个国的基础。没有家哪来的国。没有家哪来的传承和延续。没有家就没有我们。
她牵着他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她有了他,所以她就拥有了家。直到那个家的破裂,分离。
当过山车再次启动。大群大群象征着和平的白色鸽子,再次惊惶而无措的飞向天空。数声锐利而又破碎的尖叫在他们的身后回荡。他右手中那只死去的鸽子坠落在地上,声音低沉而沉闷。几片已被温暖了的羽毛,轻悄的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一曳一曳的向下沉沦。如同尘埃,终究落定,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