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仲听到了一声很浅的鼻音,抬头便对上了罗笙的脸,他愣了半天才弄清楚这是怎样尴尬的一个情景。
罗笙的双手被吊起来,手腕用发带捆住打了个死结。仰躺在榻上大张着腿,沾满各色污渍的绿衣半披在身上,浑身鞭痕和咬痕重叠遍布。
而他正骑在罗笙的身上,光裸着上身手里还攥着根皮鞭。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楚元仲来讲都只有食欲而不存在性、欲。他唯一一次有反应,还是八年前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
那时他为了得到一个重要口供,他命人对犯人严加拷打不惜动用酷刑,甚至亲自上阵审问。在那个阴冷的地牢里,他在鞭笞着犯人的同时从中隐秘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仿佛那些曾经所受到过的欺凌,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了出来,鲜血的味道叫他兴奋得难以自持。
无论寒冬腊月还是盛夏三伏,楚元仲的身体都比常人凉得多。他始终活得不像个人,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像具会活动的尸体。
罗笙的身体则是温热的,叫楚元仲无端地感到安全。他半软的□□还深扎罗笙的身体里,他维持着这个状态,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是活着的。
楚元仲从这一行为中得到了认知,他将头伏在罗笙的胸前,没头脑地来了一句。
“你活剥过人皮吗?”
“活剥牲畜家禽的话自然是常事。”罗笙愣了一下回答道,“人么……没有呢。”
“我剥过。”楚元仲蹭了蹭罗笙的锁骨,将下巴找到一个舒服的放置点,“我还见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有种要讲些什么的冲动。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家里有件传家宝,我爹守了一辈子。”
楚元仲的脸贴着罗笙的胸口道。
“后来官府的人用真金白银、高官厚禄来买我家的宝贝。我爹不肯,他们就把我家里人都抓起来,统统都剥了皮……”
楚元仲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被鲜血染成红色的世界。
“你不是说过,你爹是个欠了高利贷又抛弃妻子的赌鬼么?”罗笙的双手不知何时解脱了束缚,他摸着楚元仲的头反问道。
“说过么?”
楚元仲表情茫然,并不记得了。
“说过的。”罗笙的手腕被勒得青紫,苦笑一声,“你爹一会儿死了一会儿又没死,你自己都忘了吧?”
楚元仲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我爹啊。”
他半响嗤笑着开口。
“就是个杀猪的。”
第11章拾
楚宁后悔了。
当他闻声气喘吁吁地跑至巷口的时候,那座客栈早已化作一片火海。
“喂——小孩儿!一边儿呆着去,这里不是玩的地方!”
提着瓢盆水桶赶来救火的大人们将他一把推开。
楚宁望着那满天的大火,望着从火中运出的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胸口一阵钝痛一时竟喘不过气来。
早就知道……
十二岁的男孩无力地屈下双膝,颓然跪地。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渗人灼热的地皮。
他永远,永远只会带来灾难,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害死身边的人。
如果不贪恋那一点善意就好了,如果前半夜就逃走就好了。
楚宁在夜色中奔跑着,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他卑鄙地抛弃那个‘自己’,在这世上偷生。
可究竟有什么理由活着呢?
这样空虚的人生,就像个下陷的黑洞,完全找不到可以填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