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空降师,出击!”
“……有关鄂西会战的检讨到此结束。这一仗水平算在预想中,不差,也绝对说不上多好。情报表示日军目前主要精力投在太平洋对付美军,对在中国作战设了严格限制,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动成规模的战役,俘虏供词也支持了这个判断,各位当抓紧时间休养备战。……好了,散会吧。”
重庆说完话,手□□裤袋半倒进椅圈里,顺势抹了把额上的汗。
节气上已过立秋,到了夏末时节,广大西南地区仍笼罩在暑热中。雨水淅淅沥沥持续了好几天,略微送来几丝清凉,晌午时云层散开太阳懒洋洋地一照,热浪又乘着湿漉漉的水汽重返大地。会议室虽有吊扇,却照顾不到所有的人,与会者们也没有留下的闲情逸致,交流几句闲话便纷纷起身,各回各屋找冰块喝凉茶去了。
“这回没看见成都嘛。”
重庆边整理文件边抬头,见长沙倚靠在桌边,也是被暑热闹得松松垮垮的样子,领口解开,白衬衫袖子也卷到肘部以上。
“我打发他去跟美国人研究反攻缅甸的计划了。”他告诉长沙,“委座和史迪威又吵得一塌糊涂,我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上辈子有仇了,成都那性子可以帮着缓和一下。”
“反攻缅甸?”长沙眼睛一亮,“预备何时出兵?”
“早着,只是做个设想,随时要变化的。”
“哦。”见重庆疑惑的眼色,长沙解释道:“我总觉得我的战区还是不安生,鬼子兴起了又要掉头杀回来。希望日子不要和反攻搞冲了……不知怎么,想到就心烦。”
“你上次才打了大胜仗,美国人都点名称赞了,还怕?”
“不是怕……”长沙摆了下头,把汗津津的额发甩到一边去,“鬼子还是那个鬼子。但我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再挺过第四次的能力。人很奇怪,见你倒了大霉,居然还撑过去,心想真了不起;第二次撑过去,竖大拇指;第三次撑过去,鼓掌,然后就认为是天经地义,没什么难度了。但我是有知觉的……”
“知觉?”
“我的力量。耗损太快,补充跟不上。看城里官老爷们的架势,倒安逸得很。原来就只顾着自己,如今国际上形势好了一点点,不知怎么就当成自己功劳,挥霍着不知哪来的钱,还越来越不把抗战当一回事了。他们怎么有的自信呢?”
“……衙门里面,太多只看到眼前的蛀虫了。”重庆深深吸气,空气也是热的,引起胸腔里一阵窒闷,“痼疾难改。”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吊扇吱呀呀转着,才送来几丝风,又被热浪逼走了。
“我当年还不理解南京,手段那么狠得罪那么多人都不怕,为什么对内部的问题一点下不去手。摊到自己,还真就是无处下手。”
“嗯……”
长沙以沉默对他的话表示了理解。
两人都不是寡言的性格,但天气酿就的沉闷气氛使得没有人急于接话。好一会儿,长沙才说:“你已是永久陪都了,法律白纸黑字写的。等总有一天,我们赢了——但愿那天来得别太晚——你和南京会联起手,对付这些痼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