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主人的命令下,图图很不情愿地把白姆等人所有武器修复一遍,达到白姆等人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早累到要死不说,还总有种预感,觉得白姆等人很快就会背叛誓言,因此当他陡然看到这么多兵丁深夜出现且一个个手里都有武器时,立刻想起“兵变”这一名词。
白姆没听懂图图和皇帝说什么,但从图图指着自己面色惨变的样子上,也知到图图嘴里绝非什么好话。尤其现在皇帝几个的表现,更是白痴也猜到图图方才说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个皇帝当前还是很有用的,他还想继续“效忠”下去直至达到摊牌条件。现在怎么也非产生误会的时机。
在他叫喊的同时,其他人也急迫地向钱自来连比划带说,表达了同一意思。
他们也生怕图图乱嚷嚷什么不适合的话,引得皇帝现在就和他们决裂。
钱自来、展鸿图、施无畏均下意识一凛。他们虽不信图图这说法,但随着这两天收获减少,白姆等人明显流露出的失望姿态,还是很容易让人想到“杀鸡取卵”这句话。何况,文字征服人心这种情况,事后怎么想都怎么觉得纳闷。再加上图图这种歇斯底里般的惨叫声,心下不凛反而不正常。
“城市警讯?”钱自来立刻装着糊涂问图图:“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主人!他们要去保卫城市!”图图松了口气。他一落到地面,立刻大声嚷嚷:“……哦主人,他们不是兵变!”更正自己方才的错误。
“城市警讯?”钱自来立刻回忆这些天来得到的知识。
在这星球上,城市警讯就意味着战争动员令。一旦城市警讯发布,城市立刻进入战争预备。此刻有军队城市,会进入军管戒严,没军队城市,市内各势力团伙共同担负起保卫城市的责任。无军队城市遭遇战争及战后的普遍做法是:战争期间,各势力团伙共同选出默认首领指挥战役,并依据战争形势向城主汇报是否投降;战后成果的瓜分,由参战者自行协商决定,且在战后向城主讨取战争报酬。
伐木者之城属于没有名义军队但又有实际军队的特殊城市。
北城三支势力团伙,都是利牙加当初的手下组建,也是城市内实力最庞大的三个团伙。虽当前仅剩神射团和狼卫团,但无损于真实实力。平时他们毫无作为,也没资格以城市军名义出现,然而一旦遇到任何危险或潜在危险,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再次成为利牙加摩下,听命于利牙加。此刻本无军队的伐木城,就会由于他们的介入,变为城市正规军。
南城有大大小小十几支势力团伙,但任何一支的战斗人员数量都不超过100名。这些人均为佣兵或冒险团出身,平素里以个人实力而论,每支团伙都有可取之处,甚至随便几支团伙组合起来,都可向狼卫和神射挑战。然而一旦遭遇真正战争,这些团伙都聪明到只有听命的份儿。各团伙首领,甚至甘心情愿成为狼卫或神射首领的传令兵。
至于城市内政系统和辅助协会,利牙加早通过安插手下的方式,巧妙控制于手中,一旦有了问题,可以立即掌控。
因此,自利牙加任城主以来,历史上总计遭遇过的数次针对兽人来袭的城市保卫战,战后胜利果实也都归利牙加一人,其余团伙甚至在战后还向利牙加奉上报酬。这种例外中的例外,不但没有任何人奇怪,大家还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不设防并且城主过于落魄的城市,最怕失去城市的并非城主本人,而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团伙。保卫城市,真正保护的是城市内不属于利牙加系统的贵族或富商的切身利益,是这些势力团伙的利益。
……
把关于城市警讯和伐木城特点的资料在脑海中进行了总结,钱自来已知这些人出现在面前的用意。
但钱自来也在这两天白姆等人每况愈下的表演水平上,开始思考何时与白姆等人拉开距离。此刻既然有了个图图“兵变”的嚷嚷,算是难得机会吧。
“哦?不是兵变?我怎么觉得不对?!”钱自来扫视着白姆等人,忽然面色一沉:“谁允许他们这样做的?!——图图!问他们——是在为谁效忠?!”
图图一呆:“主人,这是人类风俗。不管为谁效忠,都必须保卫城市!而且……”
钱自来瞪了图图一眼。
图图吓了一跳,当即翻译。
“这……”谁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白姆等六名男贵族,均吃惊地说不出话。他们当然能听出皇帝意思:即便有城市警讯,也必得听从命令方可前去保卫。但……这是城市警讯啊!
其余兵丁更为惊讶。有些人已开始叫嚣。叫嚣内容均是些什么没有城市就没有一切、这是利牙加的伐木城不是皇帝的城池之类。
看那些叫嚣者的表现,可能若非看在这两天连连接受“皇帝赐食”的面子上,并且自己首领还没发言,恐怕现在就会造反。
钱自来冷冷看着,展鸿图和施无畏十分默契地跨前一步,一左一右守在老爸身前,右手均按在刀柄或剑柄上。
这种形势一看就知很不妙。白姆急忙喝止那些叫嚣的兵丁,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解释,更不知如何呵斥下属。
毕竟兵器都已修复,所有石堡都被皇帝买下,两个皇子还又弄来足够养活军队很久的食品。加上他们本来的食品储备和用餐定量,一年不去围猎也足够。现下既然皇帝已没多大作用,和皇帝摊牌只是迟早而已。这是手下兵丁们都暗暗知道的事情。
“知道未经允许,深夜带兵打扰皇帝睡眠,属于兵变性质,——会被立刻砍头吗?!”看出其中大有问题,钱自来继续施加压力。
图图当下以冷酷声音翻译。
经过这几天的与人类相处,钱自来都学了很多话,更别说本来就非常了解人族通用语的图图,现在他翻译起来,已和人类说话毫无区别。
诸落难贵族面色惨变。
那些兵丁则登时安静。
白姆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稍稍一懵。
不错他们是有和皇帝摊牌的意思,但至少不是现在。而且他们也不会傻到在没摸清皇帝实力前就有什么不轨举动。在此情况下,这个“兵变”的大帽子就显得相当严重。因为谁都知道,兵变要被砍头。
随即所有人又都觉得非常冤枉。因为一向以来,这些人都是利牙加将军的近卫成员,任务就是在任何危机或潜在危机情况下,第一时间赶往将军身边。他们确实没想到将军和皇帝不同。天地良心,这是他们真实心意。天地良心,他们现在真的没有兵变意图!
“白姆,你是世袭贵族!”钱自来冷冷道:“未经允许,深夜带兵打扰皇帝睡眠,属于兵变性质!——难道这点也不知道?!”
“这这这……”
如果真有什么王者之气,现在钱自来这“皇帝身份”的呵斥,就是王者之气。
白姆口吃了。他觉得既委屈又羞愧。世袭贵族怎么了,世袭贵族又有几个见过国王到过国都的?何况他世袭的又是偏远地带,再加上当了多年军人,哪还记得很多贵族礼仪?这这这……这个皇帝简直太离谱,要求太严格!这样的皇帝,……还是早点把他们该送哪儿就送哪儿的好!
众人呆滞期间,可莱雅身后队列内有名最年老相貌最丑的男家仆悄然贴近可莱雅,耳语几句又悄然退回原位。
可莱雅轻轻点了点头,向自己的老公白姆使了个眼色,口唇微动几下。
手足无措连汗水都渗出的白姆,立即醒悟。既然摊牌是以后事情,现在还在效忠期,关键问题依旧是快去保卫城市。那么先不管它有用没用,照做再说。大手一挥,单膝跪地道:“向皇帝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