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摸着石壁,举步维艰。
潮湿,阴冷,空中还似是夹杂着些许滴水之声,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人看不清前方,更让人心里升起来一种没有尽头的错觉。若是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条路不算窄,不算陡,不算磕磕绊绊,不算崎岖不平。
然后就在夏欢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却在前头,微微看到些光亮。
夏欢心里先是一松,随后又是一紧,整个人贴在墙壁上,这便就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直到听清了那两人说话的声响。
“新来那个人还没吃饭?”
听这声音,想来这说话的也是个身子魁梧的后生小子,底气十足不说,还甚是洪亮。
只是答话那个却有点吊儿郎当了,
“现在一个个倔得很,等到他知道再也出不去的时候,看他还敢闹腾。”
说罢,好似拿起茶碗喝了口茶,反正是杯碗茶碟的一通响。夏欢隐在阴影里,自也听不真切,然后不待夏欢弄明白什么叫“再也出不去”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今天的货可点齐了?”
这话一出,紧接着又是杯碗茶碟的一通响,想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又搞出了什么猫腻,
“诶哟喂!今天光想着怎么整治那个不听话的了,倒是把正事忘了!好哥哥,要不你帮帮我吧!”
另外那个人一听,这就哧笑一声,
“帮你?怎么帮?郑管事每天晚上酉时就要来拿东西,现在还能怎么办?你就等着吃鞭子吧!”
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一听,当下就急了,
“郑管事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挨他一顿鞭子,我哪里还有命在!现在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你我一齐弄弄,没准还能点出来!”
“行行行,快去!”
“好哥哥,哥哥的好二狗记住了!以后一定还!一定还!”
一旁的夏欢听到他们说到这里,心里也不由地一松,要是这两个人不挪地方,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从这密道离开。他们不是说还有什么郑管事么,要是夏欢躲在这里,正好跟那人迎头碰上,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所以待得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夏欢就从密道里探出了身子,往四下一打量,才看清这里的布置。
穿过刚刚那一条长长的密道,便就是正对着的大厅。这大厅大抵有方圆十余丈,显得十分宽裕,只是夏欢瞧来瞧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确定这是个作坊。至于这作坊是做什么的,这可就不是夏欢所能得知的了。
谁叫人家是大夏朝的二皇子呢。
这等作坊,岂是皇宫里所能见到的?
而这个大作坊的正对面以及左右两侧,都各有一条通道。
夏欢低头思量,现在那两人去了正对面,想来是点“货”去了,那个二狗过来的时候,好似是从左边?
夏欢就猛地抬起头来。
刚刚那两个人说什么?说是“新来的人”?这个“新来的人”会不会就是……
然后夏欢就向着左边那条狂奔而去。
这左边的路不似来时的黑暗潮湿,甚而两边还燃着明晃晃的灯火,可夏欢越走,心里便就越沉。不为别的,就为这两边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囚室!
此刻的囚室里头虽是没人,可仍能想象这里装满人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让人心惊的场面。
滥用私刑,当真大胆。
可就在夏欢在这里走着的时候,最里头的地方却传来一声压抑极低的呻、吟。
夏欢隐隐约约知道,那人就是刘憨。所以夏欢三下两下就跑到了最里头,然后就看到刘憨双手被锁挂在墙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
“刘憨?”
不是夏欢不敢认,实在是刘憨的样子过于凄惨,身上的鞭痕一道一道,衣服更是破得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一团不说,脸上也是没有半点血色。
不过一天。不过一天。
刘憨被绑在这里已有一天,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就在昨天夜里他准备要睡的时候,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竟是明目张胆地闯了进去,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掳了来。他不过是个乡野莽夫,如何能与那些身怀武艺的强人相比?便是呼喊都没能呼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