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蝉招呼桌上的人吃饭,“来来,赶紧的,一会就冷了。”
张大福他们此时才放松下来吃饭,之前一直只敢看不敢动手。
张小蔓就近夹了一筷野菜放进嘴里,味道没吃出什么来,倒是引得周先生又看向了她,说道:“小姑娘喜欢吃野菜?那很好养活嘛。”
这是什么意思?
好养不好养好像都不需要他来养吧,他还真当他是角?
张小蔓又吃了一筷野菜,吞咽下去才露出白牙明晃晃一笑,周先生明显顿了顿,酒碗被轻轻放在了桌上,感叹,“果然是明眸皓齿。”
张小蔓听到这句话又好笑又好气,她根本不是希望他说这一句好吗,别人都以为她是什么人了?于是笑得更开,更接近白痴的模样。
李月蝉给张小蔓夹了一块骨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这孩子福大命大,打出生就是个好养活的。”
张小蔓不动声色垂下头。
周先生不留痕迹扯了扯嘴角。
一人一个心思,饭桌上便安静下来,之后都没再说什么话,还算愉快的完成了年夜饭。
穷人家没多少讲究,也没管于理合不合的,周先生吃了饭就还是歇在了张小蔓家,和昨天一样,只不过昨天张小蔓没时间想,所以没发现周先生正正住到她的对面,现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越发搞不明白李月蝉和张二柱在想什么?她要比这些人看得更开,想过也就过了,躺到床上依旧安安心心的睡觉。
或许她心里已经产生了疑窦,所以晚上睡得不是很熟,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张小蔓就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听着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张小蔓正在想是装作没听见继续睡呢,还是悄悄爬起来偷看,没想出个章程,张二柱那边的房门也开了。
这回张小蔓才不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打定主意火烧房子也不起来,然后就是小声的说话声,继而又是慢慢远去的脚步声,张小蔓像是熟睡中毫不自知的翻了一个身,心里却想的是,这一个两个的大半夜,而且还是大年夜,不睡觉都忙得很嘛。
人家要忙就给人家忙咯,她坚信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是不理,调整着呼吸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很奇怪的是,李月蝉比她还要晚起,张小蔓想着李月蝉从来就不会起晚了的,不管是头天发生多么重要的事情,可这回却偏偏晚点了,看样子还像是没睡醒,精神也很不好。她想到昨晚的情况,不禁猜想,难不成昨天出去的人里面没有李月蝉?
这就更奇怪了,张二柱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避开李月蝉进行的,还是跟一个还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出去,不知道他们昨晚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又为的是什么出去?要是张二柱要让李月蝉没有察觉,搞不好昨晚用了点手段。
是什么手段张小蔓确定不了,但手段一定不是张二柱自己想出来的,他太老实而且很在乎李月蝉,绝对不会对李月蝉不利,那就是周先生在里面插了一脚。
光是看见李月蝉跨出门,伸了一个懒腰,张小蔓就想出这么多问题,脑袋有点模糊,只能嘀嘀咕咕的打理好自己,转进厨房准备早餐。
粥熬出香味的时候,张二柱和周先生从外面回来了,张小蔓搞不懂他们是昨晚一直没回来还是早上才出去的,看向他们鞋子,就算是整理过的,斜面灰扑扑的程度也不可能大清早就能弄这么脏,她心里有点底了。
张二柱主动接过张小蔓手里的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慈爱的摸了摸张小蔓的头,“大妞长大了。”眼睛里闪着水光,神色很消沉。
张小蔓知道张二柱做了一些事情,是关于她自己的,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张二柱很愧疚吧,至于他难分难舍的眼神,可能已经确定了今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
来到这个家也不是从来没离开过,但这次不同。可能一辈子他们也别想再见面,或者世态变迁过快,以后再见也不定就能一眼认出,张小蔓这几天尤其想了很多事情,此刻也不想多说,静静的看着张二柱。
张二柱转过了头,“好了,都来吃饭吧。”他对着房间喊还没出来的几人,等张小蔓移开视线才抹了眼泪,搓搓脸。
早饭周先生没吃,一直在房间捣鼓着东西,张小蔓对这些不好奇,吃了饭就回到房间也开始捣鼓东西。
她走的时候张小桃和张小福都不在,张大福可能意识到什么守在了家里,等张小蔓走的时候他就站在台阶上,也不说话也不和张小蔓告别,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看着人,像是在问为什么又像是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很矛盾的事情,张小蔓自己也没搞明白,更不想在离别的时候说话,会影响情绪,要是控制不好哭出来大过年的就太晦气了,最重要的是她本就不该留恋,又何必依依不舍。
☆、第六十九章疑窦
张小蔓转身的时候张二柱弯腰坐在桌旁,低头看着脚下一直没动,李月蝉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张大福一直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张小蔓头也没回的跟着周先生走了,一直没停顿。
张小蔓对大历朝的版图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周先生说是走北河,那么就应该是往北边走,可是这头才出了县城,周先生就带着张小蔓走上了官道,直通京城的方位。
之前齐子旻有跟张小蔓说过京城在哪边,方向正好与现代的北京差不多,张小蔓随意的就记住了方向,现在周先生头也不回的方向正是那里,张小蔓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心中的疑惑,难道北河不是在北边吗?
张小蔓快走两步,在周先生的侧后方问道:“先生,我们这是往北河去吗?”
周先生点点头,脚下不停,根本没理会张小蔓语气里的不同寻常。
张小蔓又跟着这样走了一天,来到了一个临时的驿站。
直到这时才见到更多的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张小蔓想着周先生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卖了,心里放松一点,好好的吃了一顿饭,跟着周先生上楼休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银子,周先生才开了一个房间,晚上张小蔓在床上睡觉,周先生就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样子倒是很像打坐调息什么的,可张二柱不是说周先生是读书人么,读书人还有这样不拘小节的?在这里没有男女授受不清的说法?
张小蔓望着头顶的蚊帐思念一下张小桃三兄妹,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过年的气氛减轻不少,张小蔓还跟着周先生走在路上,晚上还是在临时的驿站休息,还是两人一个房间,依旧一大清早起床就赶路,然后方向直通京城,周先生除了没酒离开张小蔓一会儿,其余时间都不离张小蔓的身边,甚至张小蔓入茅房他也要远远的看着,都不知道他这是关心还是监视,张小蔓一直对自己说不用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