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是一个女子,既无科考门路可以晋身而上达天听,又不愿如普通女子一样嫁给一个有能耐的夫君寄望以后可以敕封诰命而得见天颜,怀着一心的期盼来到九霄宫只是听说可以借此见到皇室子弟,未料想自己的资质竟然是荒石,此刻竟是连九霄宫的第二重门都进不去。更何谈结识皇室中人,让云家的冤屈得以昭吅雪。
回想那一日测试资质时,周围人不屑嘲弄的眼神,云昭只觉得血液逆流,就如同你再如何努力结果一样是输在了天赋上,就比如你再如何才华横溢仍然是输在了出身家世上。云昭知道,人生来就不是拥有公平的。
不甘委屈还有一股叛逆要强一直支撑着云昭,今日是清彦长老挑选近前侍候门人的日子,只要成为长老跟前的门人,哪怕是个侍候之人也应该有机会见到正在九霄修习历练的当今太子华禛,这对云昭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九大仙门中,唯有九霄最擅阵法,虽则于符咒,道法,丹药,御兽,炼器,阵法中阵法最末,但当年九霄师祖凭借九天星辰大阵帮着九华皇室退敌,使得北边的蛮族百年内不敢南下,加上有传言称立派师祖来历神秘,是以奠定了九霄在九大仙门中的超然地位。历代九霄掌门都有皇室加封,即使是外门弟子也以身为九霄门人而自豪。九霄虽以教授阵法为主,却也有其他功课教授弟子一并学习。
云昭曾经做过在廊檐下躲着偷听的事,然而资质有限,虽有悟性,记忆力极佳硬是把阵法道术讲解统统记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连低级火球术都发不出来。
云昭的身世经历教会她戒急用忍,不能保证一击得手就绝不轻举妄动,此次为了能够成为清彦长老跟前近身侍奉的人,云昭做足了准备,关于选拔要求,长老喜好,长老亲近之人等等信息,
只是云昭不明白清彦长老座下大弟子素心师姐看着和和气气的,然而对自己却不冷不热的,听闻素心师姐的性格也并非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本以为稳操胜券的结果却因为素心师姐在清彦长老面前说了一句,云昭师妹虽是外门弟子却与众师兄弟姐妹亲近得很,常常走动,能言善辩又机灵。看起来像是褒奖的话,然而谁不知道清彦长老最恨巧舌如簧而擅钻营的人,又不喜门中弟子不修正道,嬉闹玩乐,崇尚苦修正心
云昭不怕骄横不讲理的人,因为多是些没脑子的蠢物,但是最怕这种不动声色就给你一刀的人。机会总是擦肩而过,原本谋划好一切也要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始终是想不通,这么几天之后,按耐不住的云昭只好因着打扫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困惑:“素心师姐,我可有何处得罪了师姐?”她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
易素心仍是不咸不淡地回答:“师妹多心了,你并无得罪我的地方。只是,既然师妹开口了,那我便直言吧。只怪师妹姓云只此而已,这九霄虽是仙门也是角逐之处,毕竟未来的九华天子在这里。师妹思虑过重,服下这些清心丸对师妹有益。”
接过一小瓶清心丸的云昭垂了头,素心师姐是在提醒自己杂念过多还是劝解自己放弃家门冤屈,不管是哪样,以现下的情况都做不到吧?云昭自嘲,换位想想,若是自己也不愿一个带着目的的人近身侍候自己的师尊,更何况若是出事还会牵扯甚广。
虽说心里的结是稍稍解开了,毕竟意难平,在老爹面前发过的誓还历历在目,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沉冤昭吅雪。
云昭心事重重地拿着水壶出了仙门,在归余山山腰处的清河上游汲水抬头却见一人横躺在河边青石上睡得正香,眼看着就要落水。若是见人有难明明有能力却不施以援手是为无心无义之人,也不符合云家老爹一直对云昭的教导。
云昭无法只得踩在河中半露的圆石上飞奔至对岸,又不敢大声将人叫醒以免他真的一激动落了水。虽然男女授受不亲怎么看都是这小子占了便宜,只得拽住他的衣角往河岸这边拉。奈何这小子看着身材不胖不瘦却死沉死沉的,拽了半天累得云昭满头大汗,看着距离差不多应该不会落水后才用力摇晃他几下:“喂,你醒醒,别睡啦,躺在河边会着凉的,而且也不安全。”
此时云昭才仔细看了那人,着了一件红纹黑衣,衣料入手极滑应是丝绸锦缎之类,针脚细密,绣工精致,一看就是寻常人买不起的天衣阁的衣服。那人无有发冠只用一根红绸随意束了一小撮发,也未全部束起,看起来不过舞勺之年(13岁至15岁)?眉目精致比往来村里的说书人嘴里的潘安宋玉也不差了吧,云昭甚至觉得比师姐们嘴里的美男子,太子华禛还要俊美上几分。
只是就在云昭打量那人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第一眼的眼神有些凌厉随后又是一脸慵懒邪肆的神情,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嗡音却是一种让人极为舒服的低沉磁性:“看够了没有,小丫头?”
云昭有些窘迫得手足无措,确实是看了人家很久,脸上有些微红然而说出的话却理直气壮:“你真是不识好歹,我见你躺在石上快滑入水里才叫醒你。再说你又不是金子银子还不许人看了不成?”
男子愣了半响,从未见过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的人,不禁有些好笑:“哦,这么说姑娘这是救了在下?我虽不是金子银子却不喜人直视我,应该说敢直视我的人不是被挖眼就是已死,小姑娘你觉得你会是哪种?”
挖眼?云昭瑟缩了下脖子,没想到此人这么残忍。不过看都看了还能怎么办,她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我看了就是看了,你是少了块肉还是怎么的?要杀要剐随便你,没想到是个恩将仇报的人,算我倒霉。”越说越委屈,这人美则美矣,却心比针尖小,明明是自己这个姑娘家比较吃亏好不好。
男子有趣地抿了抿嘴:“好啊,恩吅人,看你一身打扮应是九霄门人。怎么一个人心事重重地来这里汲水?”
云昭半天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和愤怒:“原来你刚才是在假寐装睡!不然怎么知道我是来汲水!”
那人挑眉:“我是真睡还是假寐需要向你报告吗?烧水丫头?你拿着水壶不是来汲水的难道还是来给我端茶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