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头关镇律师事务所。不过,师傅你就别来找我,找我准没好事的。”眼镜说。
夏叶儿说:“我真要找你的,你办离婚案么?”
夏叶儿仿佛一夜之间被御掉了重荷似的,使她整个儿人变成了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有人说婚姻似无形的镣铐,当有人御下了这婚姻镣铐时,她才感到自由自在。沿古蜀道向乡下柯家那几间茅草屋走去,她望见飞得高飞得远的云雀儿,她一路小跑朝桔树沟急行。三里懒坡一抬腿就上了,抬腿就下了。好轻快哟。
眼镜说师傅你放心,离婚的事让徒儿办。
说起徒儿夏叶儿就好笑。什么徒儿哟,只不过她就教他推了几里路的鸡公车,他真逗的。城里人和乡下人就是不同,他们处处都显得豁达,处处都显得热情。就说离婚,俩人合不下去了就离。他听了将那头儿摇得她心里直冒冷气。
他说虽然法律上结婚自愿离婚自愿,但不能把结婚离婚和小娃娃过家家屋那样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任何事都有个理儿都有个度儿。我是律师你得相信我,你说出离婚的理由来。你别害羞,就是和男人过性生活不合谐你都得说出来,我凭律师的人格担保会保护你的隐私权的。
夏叶儿于是就支支吾吾说出了离婚理由,眼镜听完后说包在我身上啦。
离婚的夏叶儿在生活安排上她也作了详尽布署,她就如一位战场的指挥官一样运筹着。既然柯庆阳爱着她不怕洁白的雪上落上杂污她也不能嫁他。为了妹妹夏荷的幸福,尽管妹子频频挥洒着爱情夏荷,这夏荷丝毫没滋润庆阳爱之心田。妹子夏荷说:“姐,柯庆阳对爱真固不化,他心里就只有你,他说为了你他不怕第三者是插脚,我真害怕监狱里会多一个善良的囚犯。现在好了,柯明浩逼她下了离婚的决心。离了婚去找柯庆阳。
不,不能。庆阳虽然心里有她而没有夏荷,但夏荷最终要和庆阳拜堂结成夫妻,可按国法只要办了结婚证就是合法的夫妻,她夏叶儿就不能再去想庆阳了,他是妹子的未婚男人呀。她要为夏荷着想。夏叶儿猛然又感到这样又害了夏荷,既然柯庆阳不喜欢夏荷,他(她)们俩个就是结了婚能幸福么?
俗话说:捆绑不成夫妻,赖抱的鸡婆不抱窝你就是掰断鸡脚脚它不抱窝还是不抱窝。柯庆阳既然不喜欢夏荷,若硬要把他们揉捏到一起,面粉和石灰能做得了饼么?夏叶儿想,算了,既然庆阳不喜欢夏荷,趁早让他们分手的好,免得结了婚也成了冤家对头。这样好事没有做好,反到害了柯庆阳和自己的妹子,误了他们一生。
夏叶儿动员庆阳和妹子来古镇开一家正宗狗肉铺,让真资格的柯氏狗肉重新在古镇亮相。古镇少了资格的柯氏狗肉,宛如少了一种历史,少了一种文化,同时,也少了一种蜀道风情。
夏叶儿尝过庆阳做的柯氏狗肉,那工艺那佐料那味道简直味道好极,可以说领导了狗肉新潮流。她有这打算,既然古镇在被冷落后的今天又被经济建设的浪头推到世界人的面前,为什么不把柯氏狗肉推到人们的面前呢?挣钱要堂堂正正的去挣,这样才有一种踏实感。夏叶儿像小鸟一样朝乡下飞来,她这阵很想柯庆阳。
桔树沟的五月是忙的,收粮食忙。用庄稼人自己的话说:忙得尻子不沾板凳。忙中又忙的庄稼人在忙中学会了排遣了,越是忙越是心宽越会逗乐。庄稼人嘴野,越忙嘴里就越放肆,从闺房隐私到谁个媳妇不生儿谁个婆娘不下嵬子的海侃神吹。天壳子吹得水响,龙门阵说得玄乎。
除了侃就是唱,唱天地间万物繁荣事,唱虫虫蚂蚁的交配情。撅着屁股栽秧,火辣辣的太阳透过薄裤儿薄衫儿直喷射紫外线。人忙嘴也忙,唱栽秧歌儿粗犷中显柔情:“大田栽秧啥忙又忙哟,两个秧鸡啥跑忙忙,秧鸡跑忙啥要下蛋哟,妹儿跑忙啥想招郎。妹子招郎啥招到我哟,我人又年轻啥井杆长。”
城里的有学问的老师下来采风,被栽秧歌儿迷住了。鹿头山的栽秧歌唱得很野性,唱得年轻的妹子脸红心跳,夜里尽梦白马王子。鹿头山的小伙子很胆大,夜里敢溜到妹儿窗下学叫春的狸猫“咪哇咪哇”叫。于是,古蜀道千年就流传着妹儿招郎的故事,它同古蜀道,古镇,鸡公车一样有一种民间生、命力,一直流传至今。
男人都有吃新鲜的毛病
84。男人都有吃新鲜的毛病
秧歌歌儿又响起,夏荷手捏着秧把子立在田中朝柯庆阳这边瞅,柯庆阳也看着夏荷。只听手上的秧苗儿在“嚓嚓嚓”朝水里田里落,一眨眼就变成了一排排一行行青幽幽的图案。夏荷直起腰,柯庆阳也直起腰,夏荷说:“庆阳哥,你看水里。”
柯庆阳说:“水里有啥子嘛?”
水中映出两个人影,人影被落山的太阳斜照着宛如叠在一起的夫妻。他们像是拥抱,像是接吻,也像是做爱。柯庆阳脸红了,夏荷瞪了一眼,夏荷用脚将水一搅,秧田中起了波澜涌着涟漪,人影迅速颤动扭曲着绞在一起。
夏荷格格地大笑,弯着腰儿说:“庆阳哥,好能干哟,你不想他们叠在一起,你有没有出息把他分开。”
柯庆阳说:“你真莫明堂,我看你和你姐不是一个妈生的。夏叶儿回来见秧没栽完她会不高兴的,你姐咋几天还不转来?”
夏荷说:“你心中有我姐?”
柯庆阳嗫嚅着嘴不出声。
夏荷说:“我姐有男人了,你还想她,你就不怕第三者插脚?别忘了,你我才是夫妻。”
柯庆阳说:“你姐那人是插不进第三只脚的。”
“你好逗哟,我姐说你浑身上下都不长幽默细胞。”夏荷笑着斜睨着他,在她眼中,柯庆阳是正经朴实有板有眼的男人,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他那感晴世界像被蜜浸泡过一样甜一样丰富,她说:“插不进你还念念不忘她,可别忘了,饭端在手里眼还望在锅里是要犯规的。”
柯庆阳说:“你不懂真正的男女晴感。”
夏荷说:“我不懂真正的晴感,但我懂你是我姐介绍给我的男人,你和我既然是未婚夫妻,你就得对我真心实意,我们俩姊妹总不能找你一个做男人吧?”
柯庆阳无言可对,他望着夏荷低下了头。
夏荷又说:“庆阳哥,你咋哑巴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说话呀?”
柯庆阳说:“夏荷,我可是没动你哟。”
夏荷说:“动没动谁说得清楚。”她样子不卑不亢,不像是开玩笑好像是真格的。
“庆阳听着,我夏荷有那一点比不上我姐,长得不如我姐还是文化没有她高?”
这咋个去说?和夏荷一起担粪一起扯秧一起进厨房,他总感到到夏荷如一位未婚妻那样处处关心他,说话那样有暗示,而这暗示不含蓄不拐弯儿直直地让他没丝毫思想准备,让他处在坦然直露的境地中感到自己心儿是虚的胆儿是怯的。那夜夏叶儿说找一个吧,你看我妹子咋样?
柯庆阳直摇头,这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故,他很干脆就回绝了。是呀,初恋仅管成功率不高,可初恋是少男少女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初恋尽管朦胧尽管不成熟,但让恋人荡气回肠。
难道夏荷在她姐的授意下对他百般温柔?难道这次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