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恐怕这把骨头也早就沤了粪了。前天在小辉哥那里前思后想,就想起你的恩情来了,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你的恩情。一发狠就把那害货根砸了个稀巴烂。实实是为了给你表个决心,报个恩情。”
老婆儿忙问:“我对你有什么恩情,值得你老小子血淋淋地破身子呢?”
于老三一惊,忙道:“你忘了当年你装病送我进了翠花的门了?”
老婆儿一听,愣怔了半天,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爹当年就是这样欺负我来着。到如今,我还弄不清那顺喜儿是你的兄弟呢还是你的叔叔呢?”
一句话说得于老三双眼大瞪,嘴巴大张,腿弯子里疼得像锥扎一般难挨难忍,一蹬腿竞背过气去了。他老婆苦笑一声,穿了衣服,踏了鞋,倚着门儿喊道:
“翠花儿,你快过来,你哥哥恐怕是起不来了。”
那声音平平静静,不慌不忙,好像没事人儿一般。直到翠花儿过来细问起哥哥的病情,她才一层血衣一层布,一层棉纱,一层纸,慢慢地揭开了于老三的裤裆。指点着让翠花儿看。
翠花儿低头一看,便吓得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天老子呀,世界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呢?”
说完便抱头窜出门去了。
老麻子开花结疙瘩,尘世的人儿是些乱花花。一样样眉来一样样眼,一样样的肉身子百样样算。
却说那翠花儿一见哥哥于老三,裤裆堆了血圪痂,卵包子扁成个肉口袋,便不由得天灵盖出水,恶火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给病倒了。
人常说,盘就的缰绳调就的马,十样样把戏百样样耍。这翠花儿打从和于老三勾搭上以后,开先还觉得怪怪的,到后来便成了上马圪瘩下马墩,来也和顺,去也和顺,与那干皮大哥打得一片火红了。开先还是那猫道招手狗窝里来,插空儿弄花哩。到后来就连顺喜儿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火,一死一活靠在于老三身上了。
俗话说,头一个香,二一个脏,三一个赛过那活娘娘。翠花儿天天夜里偎在于老三怀里撒娇卖乖,那于老三也就半是丈夫半是哥,嘴里乖哄身上欺,硬是把那女娃娃喂哺得像熟狗一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到如今天不要命,地不拦挡,于老三单单因了他小辉哥的事动人心,砸了兽本。你让那翠花儿如何能消受得了呢?
最初几天,翠花儿还只是不吃饭,不喝水,被子窝头呻唤得可可怜怜的。过了几天,一到晚上她便天一声,地一声,老子一声,儿一声,咒骂得于家没半点消停,逗引得村里头的大狗小狗可着嗓子叫。
于老三两口子这才知道,自己把狗娃子喂成狼娃子了,得了个骑虎难下的阵势。于是便连忙给在外地里做石活的顺喜儿捎了一句话,要他火速回家照料婆娘。
话捎出去的第二天,翠花儿就半夜里精尻子跳在院子里,头撞着于老三的门破口大骂。骂得于老三两口子浑身的驴毛倒竖起,两张狗嘴实闭定,硬硬是把脑袋揣在裤裆里度日子,单等顺喜回来再作理论。
就这样一等等了十几天,谁料到顺喜人没回来,却发回来一封挂号信。信中说:“活路正上劲,银钱就手抓;要等人回来,须到九月八。”凉板板把于老三掼在个冰滩上。
于老三一看顺喜归来无望,弟媳闹了个不停,就满村子驴气无处撒,一日三遍地脚踩脖子打老婆呢。
一边打一边骂:“龟子孙哟,你们两疙瘩石头夹了我一疙瘩肉,硬硬是屁眼里加楔子哩,要人的命呢。”
无奈何,便白日里担水做饭,黑夜里抱着翠花直央告。要她千万放过自己这一马。
谁也说不清经了多少黑夜的鬼折腾,费了几斗几升唾沫星儿,好不容易才和翠花达成个协议!要于老三修一个全全环环的楸木人儿,顶替翠花儿解闷的人。
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8。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于老三当然高兴,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锯子锯来刨子刨,又是塑来又是雕,直折腾到日头落山羊进圈,才将那楸木人人做成了。自以为这一来,满天的云彩让风吹散,再不用受那些窝心子罪了。可谁知,翠花儿一看那楸木人人便拉长了脸,嫌那东西少颜缺色不好看。
于老三,着了个慌,胸脯挂了个铧,脊背上吊了个鼓,“划(铧)了又划,估(鼓)了又估”。最后想出个办法来:让刚当上民办教师的“于小辉”给添点颜色。
主意一定,便揣了盒带把子香烟,提了瓶土产的烈酒,顶着顺沟风,踏了月下霜,急巴巴找那于小辉来了。
那时节正是寒露刚过,冬至未到,一天星月亮,四山百草杀,小河里刚结上毛毛冰,沿沟里处处是炊烟气。
于老三走进小学校院里,只听见电动的录音机哇哇响,于小辉正端坐在炕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念那新科技的咒语呢。
于老三一进门,便涎着个脸道:“小辉弟,打搅了。借你的丹青手,解我的心中忧。这是两盒香烟一瓶酒,算是我前来认门呢?这是那三尺红布五块钱,小辉弟呀,这钱你买酒喝不醉,买饭吃不香,权当是老哥哥给你的茶点钱!”说完便垂手站在一边,单等于小辉发落呢。
读者诸位细看,那于小辉本是个无根的沙蓬砍脑壳子的鬼,最是那贫嘴连天、游手好闲的浪漫胚子。
话说“于小辉”正按了一本“野狐禅”上的指点,“气功大全”上的注释,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地练习那气聚丹田的新科技功夫呢。猛听见五里云层风鼓闪,十里雾海鳖出声,遂提了肛门,定了气息,顺眼皮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于老三,心里头便顿生起一团不耐烦,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