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我们就像强盗。这和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如果柳墩儿是个正常人,这本日记或许就够他一辈子的花销。”回到桐园住处,在沈默的房间,夏晓薇给自己接了一杯水说。
“不,不能这么说。古人说过,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就是我们给柳墩儿留下一座金山,他会知道怎么花吗?那样反倒会害了他。”
夏晓薇从旅行箱里取出沈默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无线网卡真是个好东西。
沈默翻看于道泉先生的日记。浅米色的道林纸。于道泉先生的钢笔字迹遒劲有力。由于墨水的原因,笔迹深浅不一。
日记始于1924年2月4日,止于同年7月6日。
泰戈尔访华的时间是1924年4月12日至5月30日。
沈默直接翻到4月份。
4月21日,星期一,晴。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得知泰戈尔明日来济,我被公推为泰翁的陪同翻译,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荣誉会落到我的身上。这是我自考取公费留美之后的又一个让我激动的消息。我对泰翁倾慕久矣!无论其文字,还是其为人,都堪为我辈师表。此次泰翁来华,本有诗人徐志摩及林徽音女士陪同翻译。济南学界同仁为尊敬起见,拟再公推一人做翻译,其实主要是陪同。故而,我才能有这份意想不到的荣耀。除了惊喜,还有一份紧张。
……
4月23日,星期三,晴。
下午,我随接待团一行在火车站等候泰翁的到来。
各界名流与###门和文化部门负责人、佛教界与僧侣及各校男女师生与得知消息后慕名而来者约200余人,场面非常热烈。虽然火车一再误点,但众人的热情依然不减。
夜色渐浓,火车站却灯火辉煌。
直到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泰翁乘坐的火车才缓缓进站。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在维持秩序。
泰翁一行在王统照先生和王祝晨先生的陪同下走下火车。两位先生是先期赶到曲阜迎接泰翁的。泰翁留着半尺多长有些曲卷的白胡须,披肩的银白长发,身穿白素长褂,外罩粽红色拖地长衣,头上有一布帽。63岁的他看上去脸上有些苍白,但两眼矍铄有神。
此时,人们忽然发现在泰戈尔一行中有诗人徐志摩、林徽音。青年们一下欢呼起来,人声鼎沸,场面变得难以控制。为防意外,在王祝晨先生的指挥下,我们组成人墙,簇拥着泰翁出了火车站。泰翁却突然停下,脸色阴沉,嘴唇抖动,小声在喊:“no,no,no……”徐君志摩快步走到泰戈尔身边,向前面看去,只见在站台前面一字摆开的是一律蓝坎儿上衣、白色衣裤拉着车子的人力车夫,徐君赶紧拉着王祝晨先生说:“在上海也是碰到这情况,泰戈尔先生最怕看见人力车夫,赶快叫他们走。”王祝晨先生急速把人力车调走,但临时又无他法,只好请他们步行到约半里地的石太岩饭庄,请他们休息,一切明天再谈。
徐君介绍后方知,泰翁认为乘坐人力车是让人驮着他,这是残酷的、没有人道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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