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坤听了他的话,叹口气说:“王老弟,你出身官宦之家,乡农之苦你是没尝过.罢了,我今日便给说说我是如何下的海,你倒给我评评我反的在不在理我藉在广东潮州你也知道那个地方盛产海盗我家里很穷家里兄弟又多日子过的很紧十三岁的时候我去了条船上作水手当时正值隆庆开海,全国只留福建的月港一地与外贸易,趁这机会,闽粤两省的许多大户纷纷贩货到东西两洋,赚了大钱,开港十几年间,广东福建的海商都赚了个钵满盆满的,不知他们,连我们这些水手,码头上的苦力,作仿里的劳工也都多多少少的赚了些钱,虽说发财算不上但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的广东与那时相比,差的远了.
“我二十八岁那年,我已经作到船上的司库了,父母托人给我找了个媳妇,媳妇嫌我在海上风里雨里的走的不放心,就劝我上岸,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下海的,刺激,惊险,很爷们,不过我经不了我那漂亮媳妇的劝,就上了岸.
“谋生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十三岁出海,在海上漂了十五年,许多海商和水手都和我熟悉,我上了岸后,有些船主相信我,就托我荐些好船员给他们,也有些水手知道我路子多,就求我找个活干,一来一去的,我不仅从里头拿到了不少谢钱,名气也越来越大,渐渐的成了月港水手的龙头老大,新船下水来招水手直接找我雇人,新手入行也都拜在我门下,那段时间,我手底下光水手就两万多,我那小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住着三十亩的大宅子,媳妇还生了两个孩子给我,哎,那时的日子啊,有人疼有人爱,渴了有人倒水饿了有人做饭,生了闷气,就狠训孩子一顿,比比现在,虽然贵为舶主却是孤苦零丁.”
讲到这,林乾坤显得是动了情,眼睛红红的,他装作看窗外,躲避子矜的眼睛
“日子如果这样过下去谁也不会去造反作海盗,我预备着做到四十岁就退出,带着老婆孩子回潮州买几百亩地过安稳曰子,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天启二年,我三十七岁那年朝廷突然强关了月港,不许片木下海.水手们不干了,不能下海他们也断了生计,作为月港水手的龙头老大,我自然不能不管.几千水手和我去海澄县找县令理论,水手们群情激愤和衙役起了冲突,烧了海澄县衙.福建都司调兵来镇压,捕杀了上百名水手.这下彻底激怒了水手,上万水手和官兵就干上了,为首的自然是我.
“朝廷慌了手脚调了两万狼兵攻打月港,杀了上千水手,朝廷没抓住我就把我全家人抓进了监狱,我不想牵连父母妻子,只身一人去赎回家人.没想到海澄县令丧尽天良当街斩了我的老父,妻子被抓进了教坊司任人羞辱,两个孩子被阄割了送到王爷家里作太监!”
讲到出林乾坤再也忍受不住了,啪的一拳砸在木桌上,八九个盘子都被震碎了.
“朝廷定我为贼首,光罪名就安了十几个,最后定的是千刀万剐,在海澄菜市动刀。我原来的弟兄侦知后联合了两干多人劫了法场救出了我,我对朝廷恨之入骨哪能就这么就逃了.我带着几千人杀进了县衙,把县令全家上下六十多口杀个一干二净,死尸横了一地,那个县令朝我死命的嗑头,我和一个兄弟一人一条腿就把他撕成了两半.哈哈哈哈,真是痛快,杀了县令我就带着两千手下投奔了南澳鲁直舶主,从此作了海盗说.”
完些林乾坤的眼睛血红就象是野兽一般,他盯着子矜问:“王老弟,你说我这反造的该不该,对不对”
子矜听的是满脸激愤,他没想到朝廷竟然这么残忍对一个为生计抗争的百姓赶尽杀绝,子矜把牙咬的格格响说:“林大哥,你做的完全对,朝廷这样对你,杀十个县令也嫌少.”
“好兄弟,为你这句话咱们干一杯.”酒杯早己经被震碎了,子矜找来士兵用的两只碗倒了满满两碗酒,两人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用,力把碗摔个粉碎然后相视大笑,笑过之后子矜说:“林大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官逼民反,什么叫盗亦有道.你不是我要抓的人你走吧,带着贵舶的弟兄.你们的货我己经叫士兵们装上了船,今晚是北风,你们上路吧.我就不送了,下次来虎门进货记的给水师打个招呼,别的不说,只要我还在这,老万山的船就不会在虎门出事.”
林乾坤吃了一惊问道:“小子你不会是喝多了说酒话吧我这一个人头在刑部那可值一定五品的乌纱,万两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