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红瞧着斩天那副谗样,颇觉有趣,笑道:“小傻子,你那破地兄弟给你的丹丸果然是灵药,你能这般快醒来,全亏了昙花练气丹。”原来花落红眼见斩天久不醒来,想起破地曾给了斩天一花瓷小瓶,便从斩天怀里掏出,倒了一粒昙花练气丹给斩天服下,否则以斩天疲惫百伤之身,如何能这般快醒来。
斩天先前觉周身不再酸痛,伤口隐有愈合之状,此时方知原委,叹了口气,缓缓道:“红儿,谢谢你。”花落红笑道:“姐姐瞧你饿得人模狗样,心里不忍你这个好弟弟饿着。”说着将山鸡递了过去。斩天心下一喜,正欲伸手接住,却见黑光一闪,凝成一雨露大的水花,打在了山鸡上。花落红未能把持住,山鸡脱手飞出,竟掉进了篝火里。
斩天目冒火星,恶狠狠瞪着西海老妖。西海老妖嘿笑一声,冷冷道:“臭小子,你既已跟了老身,老身便是你的主人,任何事都得老身做主。”斩天怒道:“老恶妇,老子素来讲信用,老子在三天之内一切都听你的,三天后老子拍拍屁股就走人。”西海老妖冷笑道:“三天之后,恐怕你已是死无全尸了。”斩天怒哼一声,不以为意,瞅着花落红,道:“红儿,我现在不饿,我想睡会。”花落红笑道:“姐姐可饿极了,姐姐才懒得管你了,你只管睡便是,饿死了有姐姐帮你收尸。”斩天知花落红是说笑,当即回笑一声,闭上了双眼,不想让西海老妖小瞧了。
花落红扯了一只山鸡,递给了西海老妖,道:“师父,我出去找些水来。”西海老妖颔首应了。花落红取了余下的一只山鸡,径自向出了山洞。
过了半刻,斩天只觉肚皮翻动,更是饿极,正自难受,却听洞外传来声音道:“师娘,是你在里面么?”语声稚嫩,又有股阳刚之气。西海老妖听得此言,大喜道:“壑儿,是你在外面么?”话音方落,只见一人影窜了进来。斩天侧眼看去,只见那人却是一少年,身高五尺,面容清秀,却颇为消瘦。
西海老妖一见那少年进了来,身形一闪,已到了那少年身前,搂着那少年,喜不自禁。那少年笑道:“师娘,壑儿有五年没见着你呢?壑儿忒也想师娘。”西海老妖笑道:“你别的本事没学好,可你的小嘴却是甜得紧。”那少年笑道:“师娘对壑儿这般好,壑儿却是想师娘的。”西海老妖笑道:“师娘知道,你说的话师娘都相信。”说着将手中的山鸡给了那少年。那少年颇有饿意,嘻嘻称笑了一声,大口大吞咽了起来。
斩天瞧西海老妖喜之不尽,一改往常冷淡模样,暗暗纳闷,忖道:“这老恶妇对这小子比对红儿还好,当真古怪。”
西海老妖一直瞧着那少年,目含笑意,待得那少年吃完,问道:“壑儿,你怎么找到这来了?”那少年道:“我本是奉了师父之命来追人的,可一时不慎,把人追丢了。”说到这里,脸色微红,续道:“我自是不心甘,四处搜寻,不巧瞧见这便有火光,便寻了过来。”西海老妖奇道:“那你怎么知道必定是师娘在这山洞里面?”那少年道:“我也不知师娘在里面,只是忽然想起了师娘,便脱口叫出了。”西海老妖听得此话,更是欣喜,盈盈一笑,道:“你师父是不是已到了‘奔兔峰’。”那少年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昨日便到了,正在‘奔兔峰’等师娘。”西海老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也不知再想什么。
过得半阵,那少年忽道:“师娘,红儿去哪了?”西海老妖道:“红儿出去打些清水,马上便回来了。怎么你想红儿了?”那少年脸上一红,呐呐道:“师娘既然知道了,还这般问。”西海老妖摸着那少年的脑袋,轻声一笑。
那少年瞧了斩天一眼,奇道:“师娘,那小子是谁?”西海老妖嘿声道:“一个小畜生而已,师娘看见他就心烦。”那少年大声道:“那我去打那小子一顿,替师娘出口气。”西海老妖有五年未见那少年,有心想瞧瞧那少年的修为进展如何,当即点头应许。
那少年心下一喜,窜了过去,喝道:“小子,老胆量和小爷打一架么?”斩天早已怒极,忿忿道:“老子叫斩天,从不和无名之辈打,你先报上名来。”说着抽身站起,盯视着那少年。那少年道:“我叫秦壑,就凭你口出狂言,我非将你打个半死不可。”斩天哈哈一笑,扬声道:“那就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不过瞧你瘦得紧,谅来也没多大……”话音未落,秦壑已怒不可遏,满脸煞气,喝道:“小子,找死么?”说着身形一闪,掠近斩天身前,右拳探出,呼的一声,捣向斩天左胸。
斩天蓦地一惊,不料秦壑猝然发招,猛地一转身,向左闪开,哪知用力过大,把持不住,摔了个野狗吃屎,甚是狼狈。秦壑笑道:“小子,小爷没那么好心,你没必要扮个野狗来讨食。”言罢,又是大笑,得意非凡。斩天翻身站起,怒道:“老子让你看看谁才是野狗?”说着左拳挥出,拳势如山,噼啪破空,直捣而去,眨眼间,已到秦壑胸前。
秦壑脸色微变,身子一侧,肚腹内凹,堪堪避过一拳,暗叫好险。斩天左拳去势不止,兀自呼啸,右拳陡出,藏满劲道,如蛟龙探首,前赴扑朔。左右两拳遥遥呼应,呼呼响空,左右夹击,将秦壑裹在其中。秦壑微觉慌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左右两臂骤起,真气砰然,双臂似铁般坚硬,猛劲挥出。
四臂相交,发出轰然响声,劲风激荡,衣袂飘飘,煞是巍然。秦壑年纪虽轻,可一身修为却是不低,真气催发,如浪如涛,涌灌入双臂中。斩天全凭力气过人,先前尚能勉强支撑,可时间稍久,便抵不过秦壑的真气磨砺,只觉双臂麻软,似被毒物啃噬,可想起先前被秦壑的奚落,便心有不甘,咬牙苦撑,牛劲大发,凭着天生神力,瞪目硬挺。
西海老妖瞧斩天二人相斗,忖道:“小畜生全丈一股神力,方能与壑儿暂时斗个平分秋色。壑儿的修为却是长进多了,想必他定是付出了不少苦心,我当真对不起他。”念及此处,黯然一叹。
斩天越发不支,脸色涨得青白,只觉双臂乏力,浑身似欲分崩离析了,好不难受。殊不知秦壑也不好受,本想一招便将斩天打趴下,却不料斩天仗着有股力大,以此抵消自己的真气,但毕竟比斩天闲松些,瞧见斩天脸色发青,心头得意,笑道:“小子,小爷再让你当回野狗。”说着默念了一心诀,真气陡涨,如江水决堤,涌喷而出。
斩天只觉难受不堪,心跳突飞,欲破胸炸出,脸色已是铁青。斩天瞧秦壑那得意神色,气恼无比,朗声道:“老子叫你变野狗。”打定主意,头颅低垂,猛劲探出,似毒蟒出洞,撞向秦壑的胸口。
秦壑正自得意,已有些心懈,再则不料斩天竟会施出此等赖皮招式,只觉胸口炙热,热血翻滚,痛楚钻心,向后仰翻。秦壑倏然被斩天击中,恼恨不已,也不让斩天舒坦,真气倾泻,左腿踢出,蹴向斩天,却把持不住身子,跌在了地上,颇为狼狈。斩天击退了秦壑,已是筋酸骨软,如何避得了秦壑的一腿,顿时被踢了个两脚朝天,仰翻栽倒。
两人皆是同时摔倒,跌仰在地,狼狈之状,颇为相同,都是个野狗吃屎模样,谁也笑不得谁。
秦壑本以为稳操胜算,可一时不慎,竟也来了个两脚朝天,恼羞成怒,大声道:“小子,尝尝小爷的厉害。”翻身而起,真气聚身,纵身扑去。斩天深知自己不是秦壑的对手,也顾不得周身酸痛,忙操起身旁的涌湃铁血刀,爬了起来,贴着石壁,稳住身子,持刀而立。须臾间,秦壑距斩天不过半掌之地,双掌交替,风声呼呼,煞是骇人。斩天临危不乱,神色自若,将涌湃铁血刀横在胸口,欲倚宝刀之力,接下秦壑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