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流云数拳击中巨猿,只痛得这狰狞恶兽不住惨叫,眼角瞥见这边情形,又惊又怒,喝道:“附上人身,好妖魔,胆敢残忍至此!”巨猿却痛极狂笑,说道:“天生魔道,魔力通玄。人不过区区贱物,谈何残忍?”突然双手合抱,自上而下劈落。流云才翻掌去托,却不料他这一击竟是虚招,半途力道忽卸,在流云掌上一借力,身子跃起,向后疾飘,长臂伸出,在就近一株老松干上一借力,转眼已腾出十余丈外。
“卜恩先生,青龙恭候大驾多时了!”
流云正要追赶,不远处却传来一句极熟悉的说话,同时人影一闪,一记斗大的玄色金芒,后发先至,正截在那巨猿必经的路上,一触即炸,竟是一道蓄力良久的雷符。这巨猿整个身体顿被点燃,痛极惨叫,重重堕落地面,也不知压坏了多少杂树乱林。伏袭的人影便跟了过去,再一道冰符拍出,防止火势殃及树林。冰火交织里,巨猿不住翻滚萎缩,慢慢缩小得有如枯炭。
“青龙?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认得来人正是引着张氏兄弟去渡口的青龙,流云忍不住问出声来。青龙一笑,答道:“魔物以加盖印钮为藉口,试图混入座船上施毒暗算,已被青龙先见机擒下了。”
那边柳征已死,张立言虽现了妖魔本体,却被金光用法力牢牢困住,虽强自挣扎,却早不足为害。而扑向十名弟子的披鳞妖魔,也在玄武指挥下缚住擒下。只可惜片刻之前,尚雅致如世外桃源的讲学精舍,如今一片狼籍,楼倒垣残,焦味血腥交相混杂,直如屠场一般。
李次青双手撑杖,一步步走到被困的张立言面前,眼中泪光未干,口边却全是冷笑,突然问道:“知道为何会如此么?”张立言连出数招挣不开道力困缚,便端立不动,目光中宛如要喷出火来,森然道:“我们根本没能成功附在你和那个邓双林的身上……虽然我们也早觉有异,处处提防!不错,李次青,想不到你不过一介穷儒,竟有法子从容骗过我等!”
李次青呵呵再笑一声,不去理他,却向金光问道:“此人现在可以死否?”
金光看一眼青龙,青龙在远处一拱手,答道:“张氏兄弟俱是妖魔夺舍所化,已被生擒,该问的话都问出来了。”金光便回过首来,向李次青一点头,道:“如次青兄所愿。”李次青报之一笑,抬手向上,将束发剑簪抽下,紧紧握住,向张立言身上剌去。甫一触及,金芒大作,自剑簪尖上快速散开,如墨投水。张立言面色为之惨变,叫道:“是……是灵剑所化?难怪……”身子一阵抽搐,蓦地散作飞灰。
金芒散尽,剑簪又成黝黝黑色,李次青插回髻上,两行老泪滑落面颊,却抬首向天,问道:“老朽的那七幅古箍,青龙老弟没有毁去罢?”青龙答道:“次青老仍是当年的法子,青龙一看便知,自不敢有所毁损。”李次青便又向玄武看去,玄武会意,答道:“嫂夫人无恙,玄武已令人护她去安全的所在了。”
“喂喂喂,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流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问道,“金光,你和这位次青老是旧识?但是怎么会这样!这些妖魔,怎么会和定公山有关?而且这些附体的魔物,除非刻意用符法验证,否则修为再高也看不出来……可何以就我一个蒙在鼓里!”
金光低声一咳,却不回答。反倒是李次青道:“以前有过一些旧事,是以今日种种,宛如三十四年前的再现,自然能顺当地传递出讯息。不过……”面现关切之意,向金光道,“我瞧你右手几乎全不能用,是当年的宿伤所累么?”
玄武在一边答道:“国师在南郭镇除魔时受了些伤,与当年无关,次青老放心。”李次青便悠悠一叹,道:“当年因为我一对儿女,累你再不能用剑,这些年来,一旦想起,总觉得内疚于胸……好了,不说这些了!”双手紧握藤杖,目光炯炯,沉声道,“老朽此次忍死偷生,不惮靠赌运气,来赌你们几个老朋友深入危地能平安化解,你们可知,老朽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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