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天司这一趟来,声势大不同于往日,先是一队军士身着铠甲,肩负硬剑,举了十杆镶黄大旗,猎猎随风飘扬。再一队持了长戟,护卫两侧,服饰庄严,分明是仪仗侍行。一辆大车,珠幕卷起,在一名小冠奴人驾御下行在仪仗阵间,气势极大。张石晨便策马随在大车之后,换的是一身正式的朝服,目光开合如电,右手紧按在腰间长刀之上。
整个监天司人马,进来的约有百人,却是除了步声车声,便庄重严肃得再无一点声息,
李小倩自车中探出头来,营中人数众多,她也不耐一一去看,只向灵月教这边一点头,脆声道:“海师姐,小倩擅自作主,以倩安郡主的身份来查办要事,未曾与师姐商量,还请师姐不要见怪!”
海枫灵低首盈盈一礼,说道:“郡主以千金之躯,不惮与南郭镇外同道同甘共苦,枫灵一直默感于心,岂敢对郡主处事有见怪之意?”上前几步,双手奉起那两块石碑,令监天司的军士代为转呈,又道,“枫灵方才得到了两件东西,想请郡主先行过目。”
石碑呈过,小倩拿入手里,才轻咦一声,便有人在不远处突然说道:“此物一半来自魔物,是与贵教在岭南所获一般无二,郡主应是早就见过。”声音低沉,中气不足,但依旧极具威严,正是金光。
一边说话,他一边越众而出,负手行到监天司人马正前,朱雀、青龙怕他有失,紧跟其后。只有玄武一人,被他低声示意几句后,默不作声地隐入玄心弟子内,现下已看不出所在了。流云却留在原处,看着小倩的郡主派头,想着数月前与二女的初遇,怔怔地越来越是糊涂。
小倩一眼看去,吓了一跳,失声叫道:“你……夜名的大叔?”张石晨在一边神色一动,目光当即也投了过来。
金光微一颔首,并不否认,拱拱手算是与二人见礼完毕,说道:“本座身上有伤,不克久说。但灵月、监天二家同时荐临本门,都道各有要务,本座也万不敢怠慢。不如便请海枫灵坛主与楚略大人,各自当场明述一遍来意如何?”
小倩奇道:“你,本座?你昨日才被玄心正宗强掳了去,如何今日便……啊,是了,夜名说你脑子不大正常,大叔,你莫要被玄心正宗的人借机诳了!”
金光脸色微沉,说道:“郡主,潇水边多谢你援手之德。只不过此事涉及玄心正宗除魔卫道的重大内情,夜名那孩子一时的情急,还请郡主不必太过深究。”衣袖一拂,伸左手向海枫灵作了个有请的手势,道,“海坛主此前,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的大事要事,又言道本门无法推排的吗?如何此时,反倒迟疑犹豫着不肯直说正题呢?”
楚略已行了过去,在车边施了一礼,低低禀了几句。话未说话,小倩已跳下车来,伸手指向金光,大声道:“什么,他便是金光?玄心正宗失踪了二十年的那个疯子宗主?”
“郡主……”“大胆!”
两声呼叱,一声劝止中蕴了恭敬之意,正是张石晨,另一声,却是十足的恼怒,乃是金光。小倩才微微一愕,张石晨已低声劝道:“郡主,此人当年只道除魔失踪,不宜将民间说部,在此种场合提起……”
他虽也大出意外,但毕竟老成干练,不似小倩一般地随口便道,只温言解释,连金光那一声极是不敬的叱声,都示意小倩暂莫追究。
金光却冷笑,突道:“二十年前,本座在朝时,左使大约还在深山修道,立志不问人间纷争的。只不过十余年感念今上的礼贤下士,才决定出山倾力相助监天司,是也不是?”张石晨一奇,笑道:“阁下失踪已久,想不到却对本左使如此熟悉?”金光也是一笑,不答反问:“阿梓那丫头呢?张左使是当即发现不对,还是她隐身离开后,被你的人在毁心居宿地附近,堵了个正着?”
此言一出,张石晨、楚略面上齐齐色变,连正要开口的海枫灵,也身形大震,猛转头盯了金光细看。
也就在这时,一名弟子一声通报:“禀宗主和各位护法,靳圣女已请过来了!”靳黛水已一身素衣,款步行了近来,尽显三界圣女的清贵。她见金光在此,并不显如何惊讶,只盈盈一拜:“三界圣女靳黛水,以待罪之身,参见金光宗主。”
三界圣女地位非同一般,当时却被幻电冒失绑回,利弊相间,连决断如朱雀,一时也想不到最妥当的办法。流云虽曾承诺过回来放人,但玄心三将那时并不知金光化身钟九,忧心其中内情,便俱以不宜急作决定相谏,流云本是大咧咧的性子,叮嘱了几声定要善待,便放手由他们处置去了,是以至今仍羁在玄心正宗的宿地里。
金光一挥手,令她起身一边候命,自顾又道:“张左使,你心中疑惑,本座定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不过事有先后,本座要与海坛主先了断一些正事。”目光如刀,落在海枫灵身上,续道,“其实坛主你在岭南的追查,也正是本座与另一人暗里要查探的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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