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南宫青锋的兴致一直很高,东方文仲留意他喝了不下六杯酒,却闻得有人乘着酒兴询问起二公子的婚事。
摩挲着掌中的青瓷酒盏,南宫青锋轻轻一笑,垂下眼帘,细瞅掌中之物,眼睛恍如为酒熏蒸出微微水汽,姿态比素日随意了不少。
他在心中无声地叹息一声,眼神折射着清冷的酒光,莫名清醒,即使他真有几分醉意,也比大多数人清醒时还精明。
他恍惚忆起这个儿子自幼就是他在亲自教养,不敢说多宠溺,相较其他孩子总是看着长大的,他的目光倏地变得锋锐而惆怅,那一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儿子看父亲该有的目光吗?
他的心哀伤如潮,面上神情却看不出丝毫,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看见。他从不需要旁人的同情与施舍,若可以选择,不如敬畏吧。
如今,他站在权利的最高端,才蓦然发现幼年时的梦想、青年时的壮志都已渐渐远去,岁月不知不觉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背影蹒跚、内心孤寂的中年人。
纵然只是一朵肖似的花,他都开始舍不得毁掉了,也许不是舍不得毁掉她,而是舍不得她寄托的那段相思,真正不求回报的付出,一个少年心底最瑰丽纯粹的迷离梦,一生也就只心动了那一次。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侍女轻屏把盏为他重新斟满。
微亮透过碧色瓷壁在酒水微晃中摇摆不定,南宫青锋抬首仰望苍穹,皓月当空,圆满一如儿时,那段无所顾忌、恣意挥洒的青春去了哪了?
临晨时分,夜雾惆怅,南宫若愚一路慢行,额上因酒气熏蒸出的微汗为晚风一凛,蓦地生出几分凉意,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一脉牵挂却开始泛滥。
镜湖上笼得一层水汽在月下恍如青色云纱般滑动,月光如水水如天,今夜,月明如冰镜,淡淡几缕薄云,越发衬得月色清寒,苍穹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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