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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 2)

有些苦涩的日暮如同一张让人窒息的毛毯,硬生生地覆盖在城镇上空。

刻苦耐劳的黔首百姓们仓促地躲避突如其来的暴雨,空气中满是久逢甘霖的土壤闷香,几只黑燕叽喳不停地飞回骑楼下的鸟巢,刚放学的小学生们吃力地拖着因为浸满雨水而显得沉重的小牛仔裤,一歪一拐的把香鸡排藏在背包。

到处都是因为一场糟糕天气所呈现的慌张模样,乱纷纷的,没有什么秩序,而在这充满东奔西跑的人群里,却有一老一少从容的缓步在这场暴雨当中,丝毫不关心身边的雨势,也丝毫不理会旁人讶异的眼光。

老者双颊留着现代少见的白须,身材高挑纤瘦,一双鹤眉舒缓自然,慈祥的眼神宛如星辰,泛着红润的脸色让他看起来神似个神仙中人。只见他撑着一把看似制做精美,但实是千创万孔的古朴纸伞,背后负着一囊深红色长袋,几卷细竹绑着剑穗般的饰物,直插进囊袋中。

跟在老者身边的是一名年龄约莫七岁的四尺小童。他容面貌白皙,留着一头乌黑麻尾,用着一束烫金红丝的白绢绑着,颇有小侠威风,但他此刻却是一张小嘴嘟的老高,两只小眼瞪着满怀的包袱与行囊,嘴力不停地发出抱怨似的声响。

待到他们走到大街骑楼下横逛了一圈子后,老者才招呼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老板起先看那一老一少浑身湿透,不大甘愿让他们坐上,但又想到近日物价飞涨、油价飙升,也再不顾那会变得湿漉漉的椅子,一摆手就让老少坐上,反正擦干也就是一双手一张布的事儿,犯不着与金钱过不去。

许久后,出租车老板在老者的指示下将车登上城镇近郊的一处小山,这里密林遮天,柏油路上满是雨水冲刷下来的黄石泥土,接近山沟处还能见到几只肥大蚯蚓窜出土来,扭着身子淋雨。一片离开都市丛林的自然景观在视野中展开,老者看着窗外,是越见越开怀,而小童却是越见越郁闷。

最后出租车在一处有着从柏油路分岔而出的山路前停下,老者付过钱后便依然潇洒的撑着破伞,踏上布满野草的山区小路,小童则跟在后头不停地用小手扭着衣服,雨势渐渐停歇,一派翠绿山林的景观点缀在老少周围,在此处过去不远,便是一幢红瓦土砖的小房。

老者推开小房院外的铁栏杆,里头的屋檐下已经有名穿着时髦的中年妇女,焦急地举着雨伞飞奔过来,只见她满脸苍白,气喘吁吁,但是举止端庄,神态有着一副雍容华贵的气质,想必是名大家之女。

「道长啊!您怎么不跟我们约个时间,我好让司机去载您,何必淋得满身湿漉呢?」妇女在与老者打过招呼后,便将眼神投向老者身旁的小童,突然一阵惊呼,「唉呀!道长,我们都知道您身体健朗,多少也该得给这名小道长一把雨伞,看他年纪小小,怕是会生病感冒啊!」

「呵呵,这不碍事。」道长伸手将破伞收了起来,「小娃儿本就需要练练心性,你看他那张小嘴翘得都要顶上天去了。感冒这事还算小,心浮气躁才是坏事。」

道长笑咪咪的看了小童一眼,而小童则是干脆眼不见为净,转头看高山白云,也不愿意受老道士的气。

「那么道长,请随我入内。」中年妇女转身走到老少后头,用手推了推小童才将他纳到雨伞的遮蔽下,很显然地,小童对于要跟老道士共处在一张雨伞下很不是滋味,他除了嘟嘴外,一张小脸都快气得变形了。

老道士步入小屋厅堂后,只见一席铺着薄被的木床上,躺着一名脸色发黑,全身不停颤抖冒汗的年轻人。在那木床旁边,则坐着一位方额大目,眼神如炬的中年男子,但此刻也是满脸焦急,神色紧张,而他周围则分别站着两名身穿西装,脚戴皮鞋的精壮汉子。

「义俊,道长来了。」中年妇女见自己丈夫盯着病人过度入神,为防失了礼数,急忙出口唤道。

「道长!您快快,快帮忙看看小儿的状况,他四肢一直不断抽搐,而且还会攻击旁人,连我们唤他都认不得了!昨夜还是靠了几位保镳才把他架住,送到这个地方来。」男子一见道长,宛如溺水者见到救命稻草般,满嘴的话都快说得令人听不清楚。

老道士点个头后,脸色随即一肃,侧身走到木床旁,只见床上的年轻人此刻身躯四肢都被数根麻绳紧紧绑住,挣扎的力道让他在身上留下一处处血痕与淤青,他满眼翻白,而且不停地张嘴低吼嘶喊,似乎感受到老道士的接近,年轻人挣扎的力度更强劲了,几根麻绳不停发出受力紧绷的声音,听得站在门边的小童脸色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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