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进驻小城后,人们开始切身感受到,世界真的变了。第一个感到这种变化的是李信,自从解放军的代表接管了警察局后,所有的警察都接受了新政府要求的学习改造。通过学习,他才感到,现在的政府和原来的政府不一样了。
李信在警察局看得清楚,原来的那些官员,都是一些坐地收钱的主,只敢对老百姓大声吆喝,对略有点权势或钱势的人,都极尽巴结之能事。但通过学习后,他觉得,新政府提出的“为人民服务”,和原来就不一样,他甚至有些兴奋,觉得以后他可以做自己真正愿意做的事情了。
现在,他所在的警察局已经更名为公安局了,他也随之成了一名新政府的警察,他感觉一切都变了。原来的警察局长走人了,新来的局长,看上去不怎么样,穿着很土的军装,挺随和的样子。但和李信他们一讲话,大家才知道,人家学问一套一套的,单讲新社会和旧社会的不同,就讲的让李信他们觉得以后国家有希望了,老百姓有奔头了。
李信时不时来看看月华红彩他们,和他们讲一些他知道的消息。这天,晚饭后,李信没事,又来到了月华家。红彩问他:“以后真不会再打仗了吗?”
李信说:“肯定不会打了!现在是共产党坐天下,谁不要命敢和共产党打啊?老将几百万军队都被打败了,还打,那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硬碰吗?”他打心眼里觉得共产党好。
红彩说:“那文强还能回来吗?”她希望从李信那儿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月华也看着李信,眼神和红彩是一样的。
李信看着月华说:“嫂子,你们要听实话吗?”月华不愿意地点点头,红彩没说话。李信说:“要我看,真是凶多吉少。打仗要死多少人啊,国名党中很多师长军长都死在战场上了,当兵的就更别说了。文强要能回来,至少也该有个音讯吧?你们还是要有个思想准备才好。”
其实,月华红彩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不愿让这个希望死去罢了。
李信走后,月华对红彩说:“红彩,从你嫁给文强那天开始,你心里其实就做好了他离开的准备,现在,可能他真的回不来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哀戚:“当初他是为打日本人才参军的,现在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多半他是回不来了。你以后也该有个打算,娘不拦你,你没什么对不起李家的。”
红彩说:“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呢?”
月华说:“娘和你说的是心里话。你还这么年轻,如果守一辈子寡,那李家就太对不起你了。我看李信不错,他对你也有好感,你考虑考虑,如果你不好意思说,娘替你说去。”
红彩有些不自然:“娘,你说什么呢?”月华擦了擦眼泪,没再说话。这时,她心里几乎已经肯定,文强回不了家了。
红云月子刚一做完,就下地帮着红彩料理生意了。迎新就由月华带着,何奶奶没事也帮着带。
李信常在路上转悠,他说新局长要求他们要了解社会,帮助老百姓解决实际问题。一天,他故意转到了红彩和红云卖凉面的摊位前,红彩见他来了,很高兴,赶忙拿了碗凉面配好料递给他:“好久没吃我们的凉面了吧,快吃一碗。”
李信看看旁边:“生意还可以啊!你们也真不容易,一大家子全靠你们两姐妹。”他接过凉面:“你们可得收钱,要不然我就犯纪律了。”
红云说:“犯什么纪律啊!原来那些警察吃什么都可以不开钱,不就一碗凉面吗?”
李信说:“现在可不能和从前相比,拿了老百姓的东西可就犯政府的政策了。我看共产党的政府和原来的就不一样,真为老百姓好。”
红彩说:“一碗凉面,还收你钱,那我们成什么了。”
李信笑笑,没说什么,吃了一口,称赞说:“好吃!难怪生意好。”他吃完后,真从兜里掏出钱来,要付账。
按理,红彩要叫李信叔叔的,但她从来叫不出口,和他说话都说囫囵话。她看李信要付钱,就装着生气地说:“你还真付啊!你这不是刁难我们吗?“
李信说:“不开钱真的犯纪律,你不会让我丢了饭碗吧!”说着,硬把钱塞到红彩的手里。
红彩当然也不收,又拿着钱往李信手里塞。红云在旁边看了,就说:“你们别塞去塞来的了,看人家都看你们呢。”
李信和红彩这才注意到,在旁吃凉面的人全在看着他们,这时他们也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红彩脸全红了,李信也才尴尬地松开了手。红彩拿着钱,不好意思意思地笑笑。李信说:“你们忙,我先走了。”也不等红彩红云说话,就赶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