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头一回见过也觉奇怪,至今仍是吃不惯的。还有那豆浆,咱们北地人,最多加勺糖,这里人则是吃咸的,更是怪诞至极。有一次吃早饭,李秀才却是连糖都不加,南方人喜甜的多,李秀才并不爱甜食。倒是他饮食十分讲究,重口的基本不碰,就是吃茶,也是用过饭,稍待片刻,方会饮茶。而且,他吃茶吃的少,我观他瘦削单薄,怕是素有弱疾的。”
夏三郎道,“听说,他曾去过关外。”这句话一出,夏三郎脸色随之一变,他当下道,“备马!”
夏三郎几乎是一路快马疾驰,方追上了林靖的马车。夏三郎因为疾驰,下马时带了几分微喘,林靖命停了车,夏三郎的手扣住车窗,林靖掀开车窗布帘,望向夏三郎,夏三郎眼睛里说不出的千言万语,林靖似乎都能明白,他微微颌首,“巡抚大人可是有事?”
夏三郎扣住车窗的手指因用力过重而骨节越发分明,他声音却是极稳的,道,“有几样军务,不大明白,还想问一问大将军。李先生,可好?”
“我很好。”
那些个平静、坎坷、伤痛、不平的所有岁月,似乎都被这一句“我很好”尘埃落定,夏三郎忍不住眼眶微湿,“那就好。”
第257章悲歌之一
夏三郎短短的三十年的生命里,在前二十年,都是一帆风顺的。
出身官宦之家,自己天资过人,以往,夏三郎所认为的,唯一的坎坷便是春闱的两番失利。直待幼妹出事,夏三郎方知,世间竟有这种让人彻心彻骨之痛,当他赶回家时,妹妹已经下葬,甚至,那些个伤害他妹妹的人,也都被林靖杀的一干二净。但,夏三郎是多么的愧疚,他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都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家,如果他在家里,是不是会把妹妹看好,妹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这样的近乎偏执的自责,哪怕夏三郎知道,这样想,是钻进了死胡同,可他仍会一次又一次的后悔、自责。如果说,世间还有另一位令夏三郎自责的人,便是林靖了。
夏三郎甚至认为,当初,那些人,该是他来杀,那些事,当是他来做。可是,这些人这些事,终是林靖动的手。他听说,林靖离开京城后不知所踪,后来,听闻他在关外颇有势力,只是,他尚未来得及见林靖一面,林靖便随关外军在江南出了事。传闻都说,林靖定是不在人世了,因为,没有人能从野人岭活着走出来。
他怎么没想到,他当早该想到的,李青,立青,正是一个靖字。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说,有那么多事想问,可是,看到林靖那张陌生多过熟悉的脸,夏三郎终是冷静了下来,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你可好?
这些年,远离家乡,九死一生,你可好?
夏三郎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当徒小三驭马过来时,夏三郎已是重新上马,正色道,“还有件事,与大将军商议。”
徒小三在夏三郎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微颌首,“我们去前面说话。”
夏三郎便随徒小三驭马上前,他俩骑着马,正正经经的商议了半个时辰的军务。待心情恢复,夏三郎明白,林靖必有大苦衷,不然,他不会不以真面目示人。夏三郎是个极聪明之人,不论林靖是何苦衷,他不可能去说破,更不可能令人看破。当年关外军在江南失踪,这些年,林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来江南,如今又掌江南军权,目的何在?这些事,夏三郎不可能不想,但,不论林靖想做什么,夏三郎都不会点破林靖的身份,在他心里,这些年,林靖一直都是那个亲手为他妹妹报仇血恨的妹夫,一直都是,他的至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