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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冬衣一样收藏起来的记忆,像一场chun雨后的竹笋,苏醒了似的成长。

回忆起来十分感慨,二十来年的夫妻,二十来年习惯了的生活,突然间改变了。看着自己建起来的稳固大厦摇摇欲坠,那种感觉,不真实得像在做梦,还十分的可怕——连改变都是恐怖的。

门开了,一阵冷风打着旋儿地刮了进来,父亲回来了。

笛子扭头,求救似的看着父亲,父亲是qiáng大的,父亲是最坚实的依靠,父亲可以让家里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笛子满怀希望地看着父亲站在母亲面前。父亲却yin郁着脸,高大的身躯令人丧气地驼着。笛子感觉到一些不祥的预感。母亲放开了笛子,然后把背转了过去。

“笛子,写作业去。”父亲轻拍了笛子的肩膀说,声音疲倦得让人泄气。

笛子走到桌子前面,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有事情要说。

沉默(zhaishuyuancc),难堪的沉默(zhaishuyuancc)。

母亲还是那样扭转了身子不看父亲,但那抽动的肩膀却十分的有力,仿佛那抽动也是对父亲的抗议。父亲始终低着头,满脸的沮丧。

他觉得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和惠竹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做到后来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男女,两个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惠竹老了,但他不承认这是他爱上别人的原因。惠竹十分踏实,是个好母亲,但他对她却爱不起来了——绝不是因为她不好……她有许多和他格格不入的地方,在越来越安逸的生活中,这种格格不入尤其明显。他始终认为自己是高尚的,因为他抵挡过许多诱惑,他还不算老,他还比较帅,在有的女生眼里,他依旧(fqxs)是才华横溢的。但他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他不能不为自己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暗示下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而感到一些骄傲。

他曾经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感念于自己的坚持。可是,他是那样地期待一种全新的生活,那种已遥远的快乐体验,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年轻的,并且,他遇到了她——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呀!一想到她,他的思维就开始柔软、混沌。

他坚信,他恋爱了。

他感到自己变得和她一样年轻,甚至是一种轻狂——他不再是个已经老朽的中年人。

他感到自己充满了激情——一种久违的、全新的,还带着补偿性质的激情,仿佛生命都是全新的。

他的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是她把他从那灰暗的生活里拯救了出来,对她,他满怀了感激和依恋。

可是惠竹呢?他难以面对她,一切的过错都不是她的。他只是觉得窒息了,在他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他感到窒息了,他想偷空呼吸点新鲜的空气,或者根本就想逃了?他不知道。但是,面对惠竹,他不能不觉得愧疚。

但他也不承认自己错了,他只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安慰哭泣的惠竹,还是安慰难堪的自己。

他的沉默(zhaishuyuancc)激怒(shubaojie)了惠竹,惠竹克制着、克制着,终于爆发了。

惠竹压低了自己的嗓门(她始终是个好面子的人),低沉地、歇斯底里地骂着他。

父亲的争辩十分勉qiáng,后来索性不说话了,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用手使劲地摩挲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叹气。

偷偷观望的笛子彻底绝望了。

笛子跑上了阁楼,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父亲和母亲一手搭起她生活的大厦,建起她小小的世界——此刻她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她分明看着这个大厦摇摇欲坠,这个世界也是令人绝望地裂了缝隙。那缝隙是黑而深的,深深地长进了心里,是那种支离破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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