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胧之中,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四下里看去,周围有些萧条,没有人烟。往远处瞧了去,漆灰一片,望不到尽头。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曲箫声。微微惆怅,有些孤独。他突然转过身去,眼前只有一株桃树。
此刻,桃花纷飞,如若红雪。
一个哆嗦,聂心云睁开眼睛,屋子中有些冷,转头看了看窗边,天有些亮了,窗外还有一丝细细的虫鸣。
他穿衣起床,从床边的地上捡起掉落的被褥,心中有些奇怪,不知怎地,最近老是做梦,却又都是同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醒时便已模糊。只隐隐记得,有一株正在飘零花瓣的细小桃树。
摇了摇脑袋,使自己变得清醒一些,聂心云整理好床铺,便走出了房门。
转眼间,聂心云已经在这无忧居中呆了两年了,这两年间,倒也过的平常,当初那怪异老人并非是什么山野“怪物”,却是隐于巅霞谷中的奇人邱玉良,邱玉良乃是天下妙医。只因长的怪异丑陋,虽名声在外,却不受世人喜欢,又加上他性格喜好怪癖,与常人大异,遂在十多年前,便已独自一人隐居到了这极东巅霞之地。
聂心云在谷中这两年期间,平日里便已照顾邱玉良为主,一般都只是做饭之类的事情,他在东平村长大,自小只与父亲二人相处,所以年幼时便已学会了不少家务之事,现在做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若是无事之时,他便跟邱玉良学习一些行医炼药之术,粗粗算来,无忧居中邱玉良收藏的那些珍贵医书典籍,聂心云也是读之八九,尽管大多不懂其意,却也都是背记心中,以解平日里的无聊与烦闷。
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院子一角的木屋顶,缓缓有白烟冒出,白烟愈飘愈高,与空气中的青雾缠在了一起,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厨房中,聂心云做好了饭菜坐在一边。没多久,屋中走进一人,正是邱玉良。
“师父。”聂心云站起身子,轻道一声。邱玉良点了点头,往竹桌边坐去,只道了声:“吃饭。”
早饭只是一些素斋,师徒二人面对而坐,却少有言语,直到邱玉良放下碗筷,才对聂心云道:“今日你去后山采些鬼儿叶回来,以作炼药之用。”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聂心云忙站起来应道“是,师父。”
无忧居外,聂心云在门口的石灯处换了两只新的黄烛,这种黄烛是邱玉良所制,名曰:“困心烛”,可困人身心,使其昏睡,在这山野之中,亦不过是用来对付那些野兽毒虫罢了。
置放好黄烛后,聂心云便上了巅霞峰。巅霞峰峰高险峻,乃边东之最,登其峰顶,可远观东海,让人身如九天之上,一览众山渺小,峰上高树密林,万花葱郁,更有珍禽异兽,鸣满其中,而巅霞峰上,最为奇特的却是峰顶之上有一不竭深泉,泉水四散而流,最终沿着峰壁飞流而下,形成四道悬崖细瀑,倘若有风吹过,细瀑便如绿带舞动,甚是美丽,而其中的一条“绿带”便落在了无忧居旁十丈左右。
聂心云身背一篾竹小筐,此时已在峰上,他便是要去峰顶之处,寻一些鬼儿叶。鬼儿叶是边东之地特有的奇异藤物,茎细而长,多攀于高树或悬崖壁上,其茎上长有密叶,叶大如手掌,因为相貌奇特,形似鬼怪,所以名为“鬼儿叶”。
沿着峰顶的一条细河,聂心云一路往东而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悬崖边的空地上,此地是他经常采集鬼儿叶的地方。几步往前,站在崖边之处,望天空白云淡淡,白云之下,巅露,霞云二山脉如两条巨大幽蛇一般,伏在地上。尽头有些模糊,白芒一片,似有波涛翻滚,聂心云微微出神:想必那便是东海罢。
峰顶多有风吹过,他醒过神来,朝悬崖壁上看去,只见成片的鬼儿叶迎着轻风,映着早阳,摇曳不定,如千万鬼脸一般,欢乐笑着。
聂心云放下背上竹筐,趴在地上,将头探出崖边,伸出手去拉拽近处的鬼儿叶藤茎。他一手拉藤,一手采叶,倒也有几分熟练,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不多久,伸手可及的地方已被采的尽了,只留下几根光秃秃的青藤,扭头看向身边的竹筐,见快装满,心中想到:再采上一把就可以回去了。这般想着,他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双手抓住一条青藤,使劲往上拽了起来。
“嗡.嗡.嗡.”此时,不知从哪里突然飞过来一只绿色小虫,小虫在聂心云眼前徘徊了一阵,竟是落在了他的鼻头上,小虫他倒是不怕,只觉得脸上有些瘙痒,便缩回一只手来,想要去挠。谁料想这刚松开一只手,聂心云顿时感觉身子一轻,另一只手上的青藤猛地往下一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登时就被甩了出去。
落空而下,耳边风声作响,聂心云心中一拧,心中道:“这下完了,一定会被摔死的。”他紧闭眼睛,吓的不敢出声。
忽地,空中一道白光闪过,聂心云仍双目紧闭,却觉得腰上一暖,似是裹上了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耳边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杂声。“咦,我没有被摔死么?”聂心云小心的睁开眼睛,快速的爬起身来,环顾左右,见并无异常,依旧在这峰顶之上,而身边,就是自己的篾竹小筐。
“这是怎么回事。”聂心云双眉紧皱轻声嘀咕道。
“哎呀”,突然,他猛地大叫一声,随后便跪趴在地双手合十,口中直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妖魔鬼怪速速走开。”
“呵呵呵。”夹杂着聂心云的莫名念叨,一阵明朗的笑声传来。
“哎…呀…呀”若无声音倒还好,忽闻笑声,却又不知从何处传来,聂心云当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妖怪,俯首趴在地上,怪叫个没停。
“喂,我救你一命,难道你便是这样,将屁股对着我吗?”似笑似怒,说话声从身后传来。